范宗明伸出手,摸著他按摩时被汗渍染湿的头发,说:“去几天?”
“不知道……”谭少脸孔老实地说:“我这是谈生意,谁知道顾主那边会出什麽事。”
范宗明对他所说的谈生意的事充耳不闻,他揪紧了谭少脑後的头发,再问:“不疼吗?”
谭少不再伪装平静,他深深地看著突然冰冷了下来的范宗明,说:“真不疼,哥,我以前以为我不会疼,因为总有你在,但你不在後,更疼的事情我都经受过来了,你说,这点疼算什麽?”
他偏过头,看著范宗明的近在眼前的手腕,说:“上次炸弹在我脑袋上空落下时,我都觉得不过如此,你说,我还能疼什麽?”
他伸出手,把范宗明手轻轻扯落,说:“哥,我累了,你去公司吧,我先回家睡觉。”
范宗明说:“公司里也可以睡……”
谭少说:“我想回家睡。”
范宗明把他身上裹著的外套拿紧了点,说:“你先睡吧。”
“我想回家睡。”
“听话。”
“我想回家睡……”
没人回应他。
“我想回你别墅睡……”谭少淡淡地说:“你公司人多,我不想去。”
范宗明听著笑了,他的小孩说想回他的别墅,而不再是家……他把叹息埋进肚里,对著司机说:“回永宁。”
范宗明送了人回公司时,一直都躺在车後座,没有接电话,没有看电脑。
他回了公司,开完下午的会,潘越炎跟著他回了办公室,问他:“少原……他……”
“怎麽?”范宗明问。
“他变得太多了。”潘越炎说。
“嗯……”范宗明没有回答,突然说:“我有几年没休过假了?”
“近四年。”潘越炎说。
谭少原离开近四年,范宗明也就四年没休过假。
“帮我安排下,这个月底,我离开半个月。”范守明签了文件,递给潘越炎说。
“去哪?”潘越炎继续问。
“看他想去哪……”范宗明抬头,淡然地看著他,“还有什麽疑问吗?”
潘越炎摇头,他突然间觉得很是悲哀,问,“你们这样,究竟想要怎麽下去?”
范宗明笑,“你们不都是想要让他断了对我的心思吗?难道没看出来,他差不多都断了……”
潘越炎眼睛急缩。
“只是,除了他,谁也没想过问过我是什麽意思……”范宗明摇头笑著说:“都让我掌管一切,却从来没想过让我掌管自己。”
“你是什麽意思?”潘越炎死皱著眉。
“越炎,你该去上班了……”范宗明定定地看向他。
潘越炎退步,他走到门边,回过头又说了句,“宗明,你知道的,我们没有谁可以只为自己活著,我不可能,你更不可能。”
范宗明微笑著送他出门,门被关上那刻,他冷下了脸。
他回想起车上时,他从小就视为手中宝心中肉的小孩,冷冷地说,我想回你的别墅睡……谁都知道,那是他为他而建的家。
他的小孩是真的长大了,长大得能一句话就可以让他这铁石心肠也能心如刀割般窒息疼痛。
真是时间久了,他们都忘了好好依偎了。
范宗明回去时,自己开的车。
他去了反方向的一家老店去买了谭恋知爱吃的鸡汤面,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别墅。
他进了家,没在卧室找到人,找了半天找到书房,谭恋知正坐在地上看著摊开来看的世界地图。
谭少抬眼看到他,笑了,“你回来了。”
他的笑意停在脸上,却没触及眼底。
范宗明走近他,蹲下身,抵著他的头,对著他毫不掩饰地说:“你都忘记了怎麽对我笑了?”
“七哥……”谭少叹惜著说:“何必?我们都变了,你只要知道我在这里,证明我还爱你就够了……”
他不是范宗明,可以随意去牺牲别的。
他不一样,他牺牲自己,也还是在保持著就算他不爱他,他也会爱他一辈子的誓言。
这场感情里,从一开始,最惹人注目的都是自己,最悲哀的,也是自己。
“你是我的小恋知……从来都是。”范宗明抱了他起来。
“……呵呵。”谭少偎在他怀里,轻轻地说,“就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