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在半睡半醒中,懒洋洋地不想动。知道屋子里存在著一个人,感觉安心,所有的坚持和坚强褪下半个口子,虚弱铺天盖地袭来,放出梦魇,竟睡得踏实无比。
那个庸医怪老头再度造访,开了一大堆中药。要是上班,胖子就熬好药交给他漂亮苗条的女友小媛每天送来。那女孩第一次见我那小嘴硬是给张成椭圆形,然後趁我转身或没注意时就一个劲地盯著我看,跟看侏儸纪恐龙似的。
手骨折得不是很厉害,跟那怪医生磨来磨去硬是还要我挂一个月,我不耐烦,照我想法一个星期我就要把手上这东西给丢了,那老头不肯。
晚上聂闻涛提早回来,眼瞪了我几眼,然後出去抽了几根菸回来,拿著餐桌上我剩下的鱼骨头啃,又是闷不吭声。
我又怒又好笑,抓起杯子往他身上扔,「想说什麽?想说什麽就说什麽。」他一手抓著鱼骨头,一手看都不看把杯子接住放在桌上,继续啃骨头。
「闷死你这家夥。」我笑骂,继续瞧我的商业杂志。
第二天我赶著早起来,小胖跟他那女朋友不论谁都要中午才来,我打著哈欠,勉强地系了运动裤,身上也罩了件大T恤,戴上墨镜帽子。
嗯,瞅著镜子里那嘻哈酷酷的男人,我满意地朝自己微笑点头,抓起钱包,揣上,准备拿钱砸上哪个有脑子的医生把这碍眼的东西给老子拆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找了间医院,随便扯了个谎,石膏拆掉,我晃著我虚弱的手,感觉它不是我自己的……我想半天都不敢碰它以此证明它确实是我的,我跟看怪物一样看了它半晌,最後耸耸肩,拦了计程车,往那个传说中的工地行进。
我一下车,就满世界找那熟悉的男人,工地灰尘满天,一堆工人看著我也跟瞅恐龙一样,还好我对这早已免疫,扯了个小个子工人,问:「聂闻涛在哪?」「你找聂哥?有什麽事?」小个子工人有点奇怪地问我。
「请问他在哪?我找他有点事。」我微笑客气地说,妈的,你不说算我老子这些年白跟牛鬼蛇神打交道了。
果然那小个子惴惴地道:「在D区施工地,就那边……」手指著不远处的正在施工的工地。
说了「谢谢」往那边走,我就是想看看,这家夥起早贪黑地弄什麽玩艺,每天都拼命三郎似的。
一进那个插著牌子的D区,我就看见那男人在地上看著上方的升降机,戴顶施工帽半张脸都看不清,难为我在人群中一眼就把他揪出来了。
工地一片喧哗,又脏,旁边走过的小哥们儿喊著:「找谁呢?」一阵灰满天满地飞起,我眼睁睁地看著干净的自己顷刻间灰头土脸,绝望地指了指正跟几个人拿著施工图看的聂闻涛。
我总算明白聂闻涛一回来为什麽头发是湿的,估计是匆匆冲了澡才回来的,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再冲一遍,把自己彻底弄干净。
那小哥们走过去,说了句话,聂闻涛脸一转,三秒後,就朝我狂奔过来,吓得我下意识就想聚集力道打算他过来干架马上回击……他以前就是这样,见我放学就从树林里冲出来,拳头一冲就要打过来……我悲哀地发现我只有一手能用力,幸好聂闻涛这次不是来攻击我的,他只是冲过来在我面前一个刹步,尔後深呼吸一口,说:「石膏呢?」我得意地翘起嘴角笑,「拆了,我早说了没事……」「妈的……」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张口一句粗话,拉过我那只没受伤的手,走几步又停了脚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停著一辆车,他把我塞上去,系安全带,开车,整个过程用不到十秒锺。
车子一开动,就是狂飙,不到两分锺就见一个骨科医院立在眼前,车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停住,聂闻涛铁青著脸下车,把我给扯下来,重重地关上门,惹得旁边路人纷纷侧目。
「靠,老子找你来是给你惊喜的,这下喜没见著,惊全留给老子了……」被拉著进了医院,我不得不为自己此行下了总结评语。
老子又光荣地打著石膏打道回府了。
聂闻涛眼一横把我扔回去就又开车离开了,小胖随之赶来,对著我苦笑,提著几袋子菜叹著气往厨房走,屁都不放一个。过会可能熬不住了,他拿著布巾边擦著手边过来说:「王哥,您……忍著点吧,怎麽著这手也是你自己的。」吴起然找我,电话打到聂闻涛那,这小子一回来就把他电话扔给我:「有人找你。」我拿过扔在旁边的手机,一看显示,嗯,很熟悉的号码,按键拨过,那边就笑:「哟,王子啊,据说那只青蛙把你接回去了?」我一听怒了,这家夥又损我来著:「靠,干你什麽事。」「是,不关我的事,可王子殿下,你家青蛙劫持了我家公司的民用飞机去B城这事,怎麽著也得给个交代吧?」我看了走近浴室那人一眼,回过头摸著脸:「是吗,你家老大肯定又剥削了他什麽才肯借的。我说,你什麽意思啊?」妈的,这家夥肯定有目的才通知我这事,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家夥,用知道的事情来向我讨什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