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苟看初九那小心的模样,不由笑了,对工厂里这尤为讨人喜欢的小青年说:“高兴著你,乱猜什麽?”
他粗鲁地揉了揉初九的头发,初九羞涩地嘿嘿笑了两下,自个儿又揉了下他那头细腻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啦,怕你不高兴来著……”
说完,凑近锺苟的耳朵,偷偷地说:“你家户主看起来虽然是个大人物,但你别怕,他要是欺负你,我们给你出气,这种人没什麽了不起的,咱们捏住他的软肋,他也不能怎麽著,我告诉你,他要是对不起你,我们就找他的弱点,威胁他,看他敢对你怎麽样,哼……”
说完,初九很了不起地哼了哼,哼得锺苟情不自禁地笑,不禁捏住初九的耳朵狠狠地揪著笑著怒骂:“你们是不是查他了?”
“哎哟,哥,哥,老板,锺苟哥哥,大老板,别捏这麽狠,不关我的事,黑大哥说要查的,全是他讲的……”初九在锺苟重力揪耳的动作下没守住阵地,把黑老三给出卖了。
锺苟听了松了他耳朵,抚额摇了摇头,又因兄弟的关心情不自禁笑了两声,这才板起脸对初九说:“搞什麽?不许打他的主意。”
说完,也知道初九不是主力,放过了他,想了想,把手中的一盆虾放到了餐桌上,让初九摆好盘,脱了手套就往外面去找黑老三了。
找到黑老三,锺苟碰了碰他提肩膀,朝他示意了下。
黑老三“哎”了一声,也放下手中的活,跟著他走。
到了院後面的一个角落,锺苟示意黑老三给了他根烟,然後在两个点上烟都抽上的时候锺苟主动开了口跟他合夥人兼兄弟说:“以後别查张欢华,他其实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查得清底细的……”
黑老三不以为然,锺苟却狠抽了一口烟之後笑笑说:“要是能查得上他,当初认识你们之後,我怎麽可能不要求你们帮我找他出来?我现在可以放心地跟你说,他当时是被人关进去的,我日日夜夜都恨不得他赶紧出来跟我在一起,可是,没用,我见过他爸,见过他妈,见过他继父,你知道他们是什麽人麽?他们就是那种会在重要场合最好的位置上出现的人物,可光这样,他出事了,这些人都帮不上他……他那种环境的人,水太深了,老三哥,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我怎麽能不懂,我是一步一步爬到这天的,谁对我好,我哪可能不知道,只是,跟我他的事,真的是仅仅是我跟他的事,你们不要涉及到里面去。”
黑老三听他说完,眯了眯肥胖脸上的小眼睛,过了好一会才说:“你既然都知道,那我也就放心了。”
听他这麽说,锺苟拍了拍他的肩,抽了一口烟,沈默了一下之後回道:“老三哥,我不是不懂,更是不可能不懂得你们真把我当回事,而是我跟他的事真的不能让人插手,哪天要是我死在他面前,你们都没必要对他怎麽样,他对我做什麽事我都不会计较,我就算死他面前,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黑老三听了,精明的脸上没有刚才的镇定,讶异了好几分锺,直到手上的烟熄灭了才回过神来说:“对不起,是我们多事了。”
“没有,”锺苟摇头否认,只是嘱咐说,“别去惹他,他不是好惹的。”
黑老三听了点点头,知道锺苟的忠告。
这种身份的人,如果按锺苟说的,关进去了,还爬得出来,现在根本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了──这种人对锺苟有真心,那是锺苟的福气,没有的话,锺苟只能认命。
这全是没办法的事。
人可以跟天斗,因为老天高高在上,你斗不斗它就爱理不理地挂在上面,它也不会刻意地管你死活;但人不可以跟权贵斗,斗了他让你死路一条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没命了,你再斗也没用。
黑老三再明白不过这丛林法则,掐熄了烟头,就回头走了。
走到半路,还是忍不住回头跟他认识的这个真当兄弟的合夥人说:“锺苟,我知道你很聪明,一直以来都如此,你要试著对自己好点,别那麽卑微,你比谁都不差。”
锺苟笑著朝他点头,没有说话。
等黑老三的背影也不见的时候,锺苟的笑容淡去,低头沈默了几下,回过头往屋内走去。
穿过大厅跟楼梯,到了二楼卧室旁边的书房。
他推了下门,探了下头。
里面的人则抬头看向他,手中握著宗卷的手依旧举著,嘴里微有点漫不经地问:“有事?”
锺苟笑,发自内心地笑出笑容来,“你很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