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什麽苦……」张健帮老太太的银发拔到耳後整了整,在母亲已经苍老的脸上吻了吻,淡淡地说:「总不及你为我吃的。」
老太太听着他这麽说,也不再说话了,儿子只是不爱说,但哪桩事做得都是最为心疼她,作为母亲,她哪能不知道。
陈东这麽多年的不进门,如果不是她松口了这麽多年,那已经是中年了的孩子他哪可能带回来……
「让你为难了。」老太太微叹了口气,又笑了笑,在儿子示意的她不要多想,赶快睡觉的眼神里笑了笑,安心休息去了。
张怀单独见到堂哥时是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候,张健坐在二楼的天台上喝着杯水,看着楼下与孩子们玩在一起的陈东。
张怀带了酒上来,给他倒了一杯,满了之後才叫了一声:「大哥。」
张健看他一眼,端了酒杯,喝了一口。
「你真要搬回来住?」张怀有些不确信,还是多问了一句。
饭桌上张健用淡然的口气说出这话时,连他爸都吓了一跳,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的侄子。
倒是他伯娘像是早就知道似的,微微惊喜地笑了笑,也仅是说了句:「回来住挺好的,都这麽大了,该回来陪陪我了。」
张健一搬回来,张怀势必要去总部接替他的职位,张怀知道总有一天会如此,他但没料到有这麽快。
毕竟,依现在的状况,就算张健再管个二三十年也不成问题。
他知道他堂哥对世间的功名利碌向来看得不比他这个人重,他所得到的都不过是用来辅佐他人生的武器,但张怀从没想过他一旦真的放手就真的放手,并,放得这麽快。
「你不能负责?」张健看向张怀,直刺主题,大有你不能负责我另外找人负责之意。
张怀苦笑,张健这些年培养了不少能干之人,如果他说不行,他堂哥肯定不会犹豫在其中拉一个最合适的人上马。
「能。」张怀点头,他不是他堂哥,他堂哥像他伯父多一点,只愿意在他自己愿意的范畴里游刃有余,他像他爸多一点,野心总是在身体里膨胀,对於权利利益有着天生的向往。
「嗯。」张健问到他能之後,不再多说,他找了不少老师教导了张怀这麽些年,自己叔叔也为了这个儿子倾尽了全力,张怀要是不能,他不想再多说什麽。
能就上位,不能就倒下。
优胜劣汰,早晚都会如此。
如果张怀不适合,那就去做他适合的事情去……人该呆在适合他的位置上,而不能用只挣得了自己糊口的本事去做统领几千,几万张吃喝的口的事。
能力,信心,缺一不可,张怀要是怀疑自己做不到,活该得不到他与他父亲打拼下来的帝国。
对於公事,张健的强硬,近乎没有人情的态度让张怀有些窒息,他连喝了几口酒,放松了一点之後才继续来意:「陈东也要跟你回来住吗?」
他们家的房子是在半山坡,这时半山坡的风在黄昏时候吹来有些凉,张健跟着喝了口酒,在嘴中暖了一下再咽下去,身体似乎舒服了一点,这才淡淡地回答了张怀,「来。」
张怀的脸沈了下去,这时,楼梯那边有了声响,沈稳的脚步声快速地跑了上来,紧接着楼梯口就出现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外套急步走过来,「天快黑了,风吹得有些凉,你赶紧加件衣服。」
张怀看着陈东早就撇过了脸,不想看到这人……
而陈东对张怀的态度当作没有看见,走过张健,在张健在椅子里微微起身时帮他把外套穿上,又拿着酒杯闻了闻,又尝了一口之後,发现不是高度酒,只是度数正常的红酒之後放了心,放回杯子之後说,「妈还在睡,我跟二弟他们商量好了,晚餐我们来做,你有什麽要吃的没有?」
张健摇了摇头,见陈东还要噜嗦,眉毛一沈,「忙你的去。」
见刚在楼下跟小孩儿们玩的陈东的额头上还挂着汗珠,袖子也挽了起来,这时一阵轻风吹过来,又带了几许冷意,他伸手把陈的袖子给弄下来,吩咐着说:「把小孩们送回去,天凉了。」
「知道了……」陈东笑,俯下了身体在他头发上吻了几吻。
「去吧。」又把陈东衣服的下摆整了整,张健坐回了身体。
而陈东又低下头在他脸颊上印了一吻之後,这才下了楼,下楼之前对着转过头看他们的张怀说:「你哥晚上胃口不好,你少跟他喝点酒,等会下来喝点热汤。」
张怀不想显得无礼,笑笑点了点头,看着陈东又跑下了楼去,楼梯发出咚咚咚咚的跑动声,光听声响就让人觉得精力充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