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再一次的家庭冷暴力。

转弯时，陈东跑着追车的身影消失了，张健冷冷地扯了下嘴角，无动於衷地加快了车速向公司驶去。

再次开会是讨论新项目的投入资金，几个项目经理平时胆大妄为得很，有时在会议上也敢大着喉咙唾沫横飞跟着张健商讨事情，但今天，这几人个个都降了音，声音都控制在适当范围，简直都快成了轻言细语。

会议较为安静地开完，张健率先出了门，余下一堆自他出了门就集体松了口气的手下。

「……还活着？」一平时爱好训手下的业务经理瞪着张健离去情不自禁地问了自己一句，然後舒了口气，「还好，今天没出什麽差池。」

要是出了，等着张健扒了他们一层皮再做好下放的准备吧。

把手下吓得半死的张健依旧面无表情进了自己办公室处理事情，秘书很快地把一叠文件送上桌就踮着脚尖出去了，再有後来的人需要她送东西时，她说就算这个时候就算把她心目中最中意的男人许给她用来贿赂，她也不干这活。

於是一时之间，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今天最好别有什麽事，要是有事也别去找大BOSS，坐着等死更好。

陈东来时，恰好是办公室人人自危，集体求神拜佛希望公司各项项目运转顺利尽量不去找大BOSS谈话的迷信氛围时。

一见他来到老总们的专属楼层，海外部的老总从他的办公室扑了出来就差挂他身上，「陈总，陈总，你来了……」

陈东被那大块的荷兰人老总人扑得只好往边闪了一下，要真被扑上了，那吨位可不是人受的……

「怎麽了？」见老总凄惨成那样，陈东只好问一下。

老总什麽话也不说，肥手一指，就指向了另一边安静出去。

那是张健的办公室所在地，寸草不生的地方……不，应该是此时的张健手下们觉得自己活不下去的人间地狱。

「发脾气呢？」陈东有点小心地问。

「你不知道？」等着他来救人的老总奇道。

陈东皱眉，挥了挥手，往办公室走去了。

「等会……」他一动，本来没人的四方八面冲出了不少人，几个老总齐齐出场往陈东身上砸文件，「把这个给张总，让他马上看一下就签，签完了您给扔门边就是，我们守在门边捡。」

为了按时完成工作任务，几个老总已经连老脸都不要了，工作敬业成他们这样，实在是可以当世界型的十佳员工了。

陈东无语，抱着一堆文件进了人间地狱的门。

「我来了。」陈东站在门边，非常老实地说了这麽一句。

张健在签字，此时抬起眼斜看了他一眼，紧接着他签完字，把文件丢到一堆文件的上面，淡淡开口了：「把东西拿过来。」

陈东把文件拿了过去，张健没再看他，一一翻过，签字。

等一堆都完了，陈东拿了出去给人……再回来时，问：「你消气了没有？」

他看得出来，张健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至於为什麽不好？他不想问了。

说到奶奶的昨晚，张健没睡好。

他没跟陈东说的是，奶奶掐着母亲的手，直到母亲答应一定尽全力照顾好他时才咽了气。

死不瞑目的奶奶最後担心的是自己……这一直让任何事都可以忍耐的张健觉得後来的自己已经不仅仅是混帐了。

这一场恩怨中，陈东没错……可就算他没错，张健也不会原谅他，如同他从不原谅自己一样。

可，到底，他还是原谅了陈东，他选择了没说，沈默着，代表着他把这属於两个人的错误一个人背着，而让陈东真正的自由。

怎麽样，一切还是变了。

他不会说他爱他，可是，每件爱他的事他都干尽了。

真是他妈的太讽刺了。

而现在，这个他用尽所有力气去爱，去包容，甚至溺爱的男人站在他面前问他「消气了没有？」，张健慢慢地又平静了下来。

可能，自己这一辈子都这样了。

只要有他，怎麽样都是可以的了。

「过来。」张健伸出了手。

陈东笑了，他走近，抱着张健的腰。

张健回抱着他，在他唇角边吻了一下，淡淡地说：「该闭嘴的时候就闭嘴，别让我再说一次。」如同他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应该明白一样，多知道一点没好处。

以前是不屑跟他说……现在已经是不想说了，那时候的绝望既然瞒着了，那就瞒到底吧。

「我知道了……」陈东答应着，紧接着又没办法地说着，「可你别老是动不动就一个人走，都好几次了，你知道我受不了这个。」他真的没法忍受张健一次次地自他眼前消失，张健是个老怪物，他爱他，他认了，并且心甘情愿，可怪归怪，他不能老这怎麽处罚着自己，那真的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