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踩下刹车,陈东摸着刺痛的眼睛,趴在方向盘上,没有一点力气直起身。
只有他……如此让他挣扎,没有退路,他们说得不对,自己不够坚强,也不够强大到无所顾忌,也不是能爱他到至深处无怨尤,他还是渴求着,张健给他更多。
而爱的路上伤害太重了,他怕的是他还算计好得到他们的幸福,他就收回了手走不下去了,他怕他坚持不下去。
张健,我也是会害怕的。
你给的……不够我支撑的。
张健后半夜被电话惊醒,他拿着手机跟打来紧急电话的张临成通话边走了走房间,没看到陈东……再去车库,少了辆车。
「什么?」张健站在车库门口,昏黄灯光照着他煞白的脸,就跟七月的鬼一样,冷刹逼人。
「他们明天就要闹上法院,看是来是打定主意来要钱的,动作很快,他们请的律师是个强硬派,威胁不庭外和解就上诉。」
张健一脚把铁门踢破,空气中发出巨大的声音,警报器哗哗地乱响,他深吸了口气,脖颈在空中完全露出,喉结上下剧烈滑动,「这事不能压下去?」他压抑着说。
「上面要调到中央,这时候出不了岔子,不好出面。」张临成的老岳父这时候最好是明哲保身他们都知道。
「怎么出了这事?」张健咬牙说道,三年多前因为大厦建筑时死的工人,早就拿了钱叫那个承包商滚了,现在又再次干戈,陈年往事再拿出来翻腾,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查不出来。」张临成说:「但是他们说明白了,他们要钱……」
「多少?」张健觉得自己的鼻子口里喷出来的全是火,他竭力冷静着。
「五千万。」
「妈的……」张健暴吼。
闻音赶到的保安在他这声吼叫下拔出了警棍,脸色灰白抖着问:「怎么了,张先生?」
张健凌利瞪了他一眼,「来抢劫的,嗯?」
张临成的声音听着很疲倦:「不是,他们在威胁,那个承包商也出现了,如果不给他们就要曝料我们大厦的底基不牢,不够安全系数。」
「这不是查过吗?」张健低吼着,「这事找人解决就是,我们早就给人做了评估,全部达到了指标的,你怕什么?」
「国土局那边的消息说是他们已经接到了秘报,而且说这事就算是以前做过评估,他们上级也有人主张说要再查一查确定一下。」张临成的声音在冷得要命的夜里让张健瞪大了眼,他身上只有起床时那随便套上的那件薄睡衣,真丝的丝带没有系紧随着几在鼓动着,渲染着这注定不是个平静的夜晚。
「你确定?」张健紧抓着门把,打不开,进不去。
「是的。」张临成的声音比他的更嘶哑。
「不能压?」
「有人不好出面,能出面的都是说不上话的。」
「有人在算计?」
「哪儿没有猫腻。」张临成说道:「他们完全没有给我们时间回应,不到四天,他们完成了要很长时间才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上面没人管,国土局掺和进来,不知道谁在搞鬼,那么,大厦就会受影响,更大的损失在后面……每日几十万几百万的损失就会连绵不断地下去形成恶果。
「叔,你必须把人给找出来。」张健打不开门,踢了几脚,门砰砰地乱响着,物业的保安们都站在他身后,面面相觑。
「他们说白了,要钱。」张临成哑得不成样的声音传过来:「想过别的办法,都不成功,我知道不该这个时候来告诉你。」
「不就是钱么……」张健冷笑出声,「给他们,希望他们有那个命花。」
「那就是给了?」
「给。」
「张健?」
「……」
「对不起。」
张健握着手机,回首,对着赶过来的保安说:「没事,我动作大了点,麻烦你们了,对不起。」
再次伸手推门……门被打开,然后门被轻轻地关上,谢绝了受到惊吓起来的邻居们好奇的眼睛。
五千万对他们来说虽然不是少数,但无非也就是让他们在以前的举债上再加上一笔,多些年来还就是……不过,希望别让他抓到是谁在搞鬼,他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多得是,他不介意让人怨恨他,丝毫都不介意。
没有了月亮,清晨开始了,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光,张健站在楼梯口有点迷然,有点记不起自己出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好像……要找什么东西,但是他没找到。
他只知道……他缺钱,他得赶紧挣钱……生活逼得他喘不过气,商海荆棘无时无刻不充斥着危险,而现在这样的时刻,他无法面对自己再伪装平静,空气里似乎被抽干了氧气,每天的一举一动都耗费着他巨大的精力……他不知道,他的身体能支撑他走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