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亲瞬间佝偻了许多的身影,王书平不忍心地把父亲劝回了家。当晚忙活完回到家后,王书平又一次好好地跟父亲谈了谈。让父亲明白,对王家的不满不只是王石井和邵云安,族人们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现在摆在王老太家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自己把地种完;要么花钱雇人。王石井那边的钱就别想了,就算王石井肯给,邵云安也绝对不会给。没看王石井出去收茶的银子都是邵云安给的么。两人成亲是没多久,但现在谁不知道王石井家是邵云安做主。
王文和很沮丧,也很失落。王老太的话若说没气到他是假的。别的不说,就说王老太喊他媳妇疯婆子,王文和也气坏了。但怎么说,他也是族长。最终,王文和拿了三两银子给王书平,让他拿给王老太,让他们雇人下地。王沈氏被气哭了,王书平急忙把母亲拉了出去,王书平的媳妇也有意见,但又不能对公公表示出来,干脆躲回了屋。
王书平劝说母亲让她别气,父亲总有一天会想通的。王沈氏最听儿子的话,又有孙子在一旁劝着,王沈氏不哭了,但还是不高兴,也回了屋。王书平长叹一声,独自去送银子。王书平的儿子王衍在父亲走后跑出了家,去里正家找赵丛博。
王书平送来三两银子,也跟王老太说了那两条路,这三两银子是家里凑出来给他们雇人的。王老太在王书平的黑脸中喜笑颜开地收了,期间王枝松都没露面,更别说感激一句,倒是王大力很不好意思地推了一回,还被王老太瞪了回去。王书平一股闷气地离开。回到家,他又让媳妇拿了三两私房偷偷拿给母亲。
王书平没有分家,王文和和王沈氏却不介意儿子和媳妇有私房,毕竟儿子和媳妇也常拿私房出来补贴家用。王沈氏收下了银子,但却又放进了给孙子存的私房银子中。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夫君在想通之前家里的银子着实不保险,趁着王文和还在外头,王沈氏把家里的银子全部换了地方藏了起来,一个铜板都不给王文和找到。
王老太家的笑话第三天才传到邵云安的耳朵里,还是王四婶抽空上门送鲜叶的时候告诉邵云安的。农忙开始,王石井却没忙着下地。邵云安让他休息,家里还有一大推的羊奶子果要做酒。王石井今年的重心不在种地上,晚上个几天种也没事,做完果酒,他就去县上找人盖房子,再雇几个短工把地种上。
收茶的时候王杏、孙二江、孙小江和王庄华这几个人是一直跟着王石井跑的。王四婶的娘家离秀水村远。王石井没到那边去收。但王四婶还是让王杏回去了一趟,不说能不能采到茶吧,这采茶的手艺教给娘家人,往后不是也给娘家人添个进项么。王石井说了,以后每年春天都要收茶的。王杏回去了三天,带着娘舅家的人上山找茶,这还真找到十几颗老茶树。王杏采好茶叶后就急着往回赶了,这不,他一回来王四婶就让他去休息,她过来送茶。
王杏没采到多少,也就三十多斤鲜叶,品质好的鲜叶也不多,王四婶也不跟邵云安要钱,就是让邵云安知道,她娘家那边也有茶树,明年她让她娘家人采好了就送过来。邵云安把这三十多斤鲜叶全部按照中等鲜叶的价钱,80文一斤算给了王四婶,弄得王四婶还怪不好意思的。两人闲聊中,王四婶就把王老太家发生的事告诉了邵云安。
邵云安皮笑肉不笑地说:“他们想从我家要一个铜板都没门。井哥身上没钱,他们想要,就来找我吧。”
王四婶笑得乐呵呵的:“我看他们才不敢。你要再闹一次县学,王枝松就别想读书了。”要她说,邵云安那招真是够狠,也够解气。
笑完,王四婶又有些欲言又止的。邵云安见状问:“四婶,有什么事?你只管说。”
王四婶犹豫了好半晌,低声悄悄问:“云安啊,里正家收那么多红酸果和桃子,是不是做果酱啊?我听人说,县上有人买果酱呢,价格可高了。”
果然已经开始传了。邵云安也不隐瞒,说:“嗯。我把做果酱的法子卖给了赵叔,他们现在跟一丈轩签了契约,把果酱卖给一丈轩。”
王四婶闭了嘴,这事她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肯定会有点失落的。邵云安笑笑,说:“四婶,本来我是想等农忙后让井哥找你们过来跟你们说的。不过你问起来了,我就先跟你透个底。我把这果酱的法子卖给赵叔,其实是让赵叔为咱们打头阵。这样以后咱们才好挣钱。”
“啊?”王四婶愣了,心跳慢了半拍。
邵云安说:“我和井哥其实琢磨出不少挣钱的小法子,这果酱当初也是我们准备自己做的。但我家人口少,这果酱做起来太麻烦,自己平日里做个零食还行,拿来做生意非累死我和井哥不可。还有一点,我家现在已经够树大招风了,若再卖果酱挣了钱,别说王老太一家惦记,顾及村里一般人家都得惦记,就我和井哥人单势薄的,到时候哪能扛得住。所以我和井哥商量,这果酱的房子就卖给赵叔。赵叔家挣了钱,眼红的肯定有,但谁敢去找赵叔家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