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柳氏碰了一鼻子灰,脸色难看地回府了。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京城。没有一个人不笑话安国公府。安国公府现在为什么会去找蒋康辰,根本不需要解释嘛。安国公府已经堕落到厚着脸皮去请被他们赶出门的媳妇回家,真真是惹人笑话。
这件事传到君后的耳朵里,他淡淡地笑了笑。卓金在他身边低声说:“千岁,刚得到消息,那武简,今日也出京了。”
君后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他二人本是相爱,只是硬生生被拆散开,私下见面,也无甚不妥。”
卓金有些担忧地说:“奴才就怕蒋康辰最后还是为了武简回到安国公府。”
君后毫不担忧地说:“翁老提醒过他,只要他不傻,他就不会回去。本君的身边,不留安国公府的人。本君让他做内宫书记,就是要看看他要如何抉择。”不再提这件事,君后转而问:“安泽要的人,你可选好了?”
“奴才选好了,是结了对食的,都是在宫里做了多年的老人,懂得规矩,他二人都愿意。”
君后点点头,说:“不必给本君见了。他们去了秀水村,就是王宅的奴婢,日后奠要本君听到他二人奴大欺主的事。他二人的身契,你去交给安泽,他知道该如何做。”
“是。”
===============================================================================京郊的白岩寺,早开的梅花给清净的寺庙带来了一股别样的生机与活力。—位披头散发的男子穿着居士袍在梅林里清扫。早春的气温很低,他穿得却很单薄。脸颊和双手都冻红了,他却似乎全然不觉。
听命出京办事的蒋康辰独自—人悄悄地上了白岩山,进了白严寺。这座寺庙很小,小到只有三四名僧人在这里,香火更是不足,与十里之外香火鼎盛的雨林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是,这冷清的白严寺却承载了蒋康辰最美好的—段记忆。走进白严寺内,蒋康辰脚步不停地往寺后的梅花林走去。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那位背对着他清扫的男子,那—瞬间,他的眼眶就湿润了。他停下了脚步,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那位男子,眼泪难以抑制地滴滴落下。长发男子似有所感,起身,转身。当他看到远处的蒋康辰时,他手中的扫把落地,紧接着,他就大步朝蒋康辰走去,没走几,步,走,变成了跑。
他苍白削瘦的脸上有了急切,他的嘴巴张开,似乎想喊什么,可最终,却只是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很快,他就来到了蒋康辰的面前,双眼近乎贪婪地凝视对方。他缓缓抬起手,想要给蒋康辰擦泪,却又不敢。手指进进退退,自己的双眼却也是通红了。
蒋康辰低下了头,那人放下了手。脚下的泥土被水滴漫湿,—声无奈的、心疼的叹息过后,蒋康辰带着冰凉的身体被比他还要冰凉数倍的身体大力地、紧紧地拥抱住了。
“辰宝……”
嘶哑、干裂、充满着愧疚、自责与痛苦的低喊在蒋康辰的耳边炸开。他抬起双臂,也同样用力地、紧紧地抱住了对方。
“武简……”
耳边的呼哧声近乎于撕裂般的痛楚,蒋康辰紧闭上双眼,眼泪弄湿了对方的衣服。那人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手指颤抖。
“你,瘦了。瘦了,很多。”
蒋康辰只是摇头,说不出话来。有将近一年没有见这人了,再次相见,这人怎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人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满足:“我以为,你不会,见我了。”
蒋康辰的鼻子发堵,努力开口:“我有,事情,要忙……要,忙完了,才能,来,见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辰宝现在很厉害,很厉害。”武简收紧双臂,说出的话却令蒋康辰几乎站不稳,“辰宝,以后,我就不来见你了。”
蒋康辰从武简的怀里挣扎出来,抬头看着他,脸色煞白。武简摸上蒋康辰的脸,擦拭他的眼泪,眼里是能见到他的幸福。武简笑着说:“国公府想要你回去,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与你私下仍会见面,你就再也别想逃开了。他们会抓住—切机会逼你回国公府。”
蒋康辰的眼神慌乱,武简从怀里摸出—沓的银票,用力拽过蒋康辰的手,塞进去:“这是我给熙儿往后几年的压岁钱,你替他收好。”
蒋康辰低头看了眼,抬头急问:“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武简笑了,带着几分放开—切的决然:“他们逼你交回铺子和地,我就把铺子和地都卖了。他们还没发现呢。”蒋康辰瞪大了眼睛。
武简笑得如孩子般灿烂:“我的东西,只会是你和熙儿的,谁也别想拿走。”他的大拇指擦过蒋康辰湿润的眼睛,“辰宝,无论武家谁去找你,你都不要见。皇上迟早有一日会动武家,我不知有多庆幸你和熙儿离开了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