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菜。”孔泽瞿终于说话了,却是跟那些年说话的语气一样。
玉玦头都没抬,那筷子青菜总之是没吃。
‘吃菜。”呵斥上了还。
“不吃,不爱吃。”玉玦被呵斥了,终于回了一句,却是这么个,说话的时候嘴周真是油汪汪的,说的理直气壮。
玉玦还等着孔泽瞿再呵斥自己,可她说完了这么一句之后这人就没再说了,于是抬头,恰好看这人正看着自己,见她看他了垂了眼皮夹了口菜吃饭,脸上还是板板的。这人在外面的时候向来是白衬衫黑正装,衬衫上不打领带,这会儿外面的衣服已经脱掉了,只穿着个白衬衫,扣子敞了一颗,因了做饭的缘故袖子挽到胳膊肘上,这么个松散的样加之那么黑亮的睫毛和漂亮的鼻唇,在灯下一看真是极漂亮的。
玉玦那么看了一眼,于是就心下发软了,没再憋着劲儿将那一筷子菜给吃了。吃了之后又失笑,刚刚那么別个什么劲儿,吃了一嘴的油还擦都没擦,险些腻死自己。到底这人还给她做了爱吃的,还知道她海吃了一通就是没吃青菜。方才捕捉到这人看自己了,飞快垂睫別眼夹菜吃的动作让玉玦立时心头软的水都流下来了,哪里还能再别下去。
于是也就夹了一筷子油肉给孔泽瞿,那男人头都没抬吃了。
于是玉玦就轻快的能飞上天了,这会儿看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笨拙,木讷,毫无人前的样子,四十年的阅历也不见了,竟是形同那不会表达情感的少年,尤在不很愿意吃可还是拧着眉毛吃了那酱油肉的时候,于是自然就笑开了,只是没有出声儿,先前憋着气海吃了一通已经饱了,这会儿就那么看孔泽瞿吃饭,然后看这人自己觉得不动声色的看一眼她,然后继续板着脸吃完饭迅速站起来。
孔泽瞿起身,玉玦自己坐在餐桌上,看这人依旧背对她收拾碗碟,她一瞬不瞬的看着这男人,因而也就能看见这人从眼皮底下飞过来的眼神,飞快的移过来然后飞快的移开。这人个子极高,玉玦不很确切知道他到底多高,可她已经快有一米七了,站在他身边还差老大一截子,这人穿了衣服看着清瘦,可极精,自己亲手摸过的,那么个精悍的高个子男人,因为她一瞬不瞬盯着而背对她洗碗的样,只让这世间的任何女人都忍不住。
玉玦欢喜,真是喜欢的要死,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孔泽瞿恼羞成怒,也是迅速站起来去了客厅,也不知道她没忍住的笑声孔泽瞿听见没有。
到了客厅才笑出声,不敢哈哈笑,憋着压低了笑,神经病似的。
孔泽瞿耳力眼力俱是极好,哪里听不见玉玦的笑声,真是觉得脸上挂不住,这孩子这么不听话怎么不训斥?怎么不给拾掇一顿?把手心打烂了去,是嘲笑他么?竟然敢嘲笑他?!!!
孔泽瞿一个人在厨房洗碗,这么心思转了一圈,到底是没去拾掇玉玦,只想起自己今天,越来越觉得丢人,从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在犹豫,到底往后要怎么个态度对玉玦。走的时候即便今天要做的事情重要至极,可起床的时候他还是抽空想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摸摸那孩子,以往上床睡了之后下床干自己的事情,从来没有费哪怕一点点心神来想到底要不要问问女人的感受,今天早上却是想了,还想了好几秒,到底要不要亲亲这孩子,到底要不要说几句话。
最后终是因为自己这个年岁那么狂浪的让个小孩子遭罪而无颜,还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就更是无颜,于是就匆匆走了,走了之后又一天心神不很定,工作的时候倒还罢了,等孔南生将他送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踌躇了。家里亮着灯,那孩子定然是在家的了,要怎么开口,开口了说什么,想了半天最后决定什么都不说,进来了就将脸板上了。
这会儿因为玉玦的笑声孔泽瞿脸板的更厉害,嘴角都抿成线了,看着是个极严肃的脸。板着脸将厨房收拾干净,出去的时候玉玦迎面来了。
“给。”孔泽瞿睨着递到眼前的水杯,玉玦站在一步远的距离伸胳膊给自己递水杯,嫩绿的茶叶在水里上下翻飞,衬得那端水杯的手指愈发细长嫩直,那孩子没有笑,可鼓着脸蛋是个笑眼儿,也许是这顿吃畅快了,脸蛋上也透着红,那笑眼儿就更是明显,简直就到了刺眼的地步。
“放着吧。”丢下这么一句,孔泽瞿就要上楼。
“喝了再上去呗。”玉玦没让,执意将水杯递给孔泽瞿,这会儿这人已经是冷着脸了,可因为餐桌上的事儿,玉玦只愈加失笑,如果她再有点什么动作,简直就是蓄意逗孔泽瞿了,老大个男人了,怎么这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