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那也是他家里介绍的,你知道苏辉是他奶奶的心肝儿,相亲就让他相个够,不动真格儿的就行呗!我看他把你挺当回事儿的。”
“孙涛跟女人出去,你就能把他阉了,干嘛我就得忍着?”
“废话,孙涛对我要是有苏辉对你一半儿的心思,我养他都二话不说!”
“我跟苏辉这次真玩儿完了。”
话一出口,象是最后的余地也没留,先前那血淋淋的藕断丝连,也斩了个彻底。“娘娘”没说话,似乎在想什么,半晌叹了口气:“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能快乐几年乐几年,没必要想那么远。你要是觉得两个人没意思了,断就断了吧!”说完,又连忙补充一句,“要是你能断的了的话。”
“只要你别跟他说我在哪里,就没有问题。”
“想得美吧,你。”
刚说到这里,那个叫胡亚亚的明星来了,“娘娘”连忙挂了电话。沈航 再爬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空调冰冷的风一遍遍扫过赤裸的皮肤,天棚里镶嵌的五六只陈旧的小灯,有一半灯泡是坏的。有那么一刻,沈航觉得自己就是个坏了的灯泡,被苏辉拧下来扔在一边,新换上的又大又亮,还是个母的。这样的备用灯泡,他至少有一打儿,而沈航没有,这么多年,他只有一个苏辉而已,离开他,一片黑暗,他要慢慢去寻找出口,找到自己的光源。
第二天睡到中午,在门口随便吃了点面线,南方口味清淡,吃了跟没吃一样,沈航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连味觉也罢工了。“娘娘”发来短信,问他要继续考博的事么?那是以前的计划,苏辉不同意:“敢?跑那么远,我怎么办?”
明明是挺依恋的一种情结,他说出来也得横眉竖眼,每每这时,沈航都恨不得狠狠捶他一顿,可那计划还是无疾而终了。等明年吧!沈航回了“娘娘”的短信,要准备的事情很多,现在没心情。“娘娘”很快又发来一条:“一个在厦门呆过的朋友说,湖滨有一家叫‘夏之门’的同志酒吧,你有时间可以去玩,老板人不错。”
沈航看见那名字,楞了半天,不敢相信。那本来强迫上了封条的记忆,再次舒展开,仿佛礼物自己解开了包装的结,安静地等着他去开启。
小时候还是很喜欢夏天,着迷一样成天在外面跟苏辉他们疯跑,不仅如此,苏辉一家每年都到北戴河避暑,也会稍带上没人管的沈航,那是一年里最快乐的日子,他们成天在水里泡着,看着苏辉晒得跟黑泥鳅一样,沈航说:“要是永远都是夏天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心跟棒槌一样粗的苏辉居然记住了那句话,后来在沙滩上盖了扇巨大的门,站对门的那边对沈航说:“这是夏天的门,走过来,就是夏天,永远都是夏天了!”
也许那时沈航的个子小,也许那扇门真的很高大,那一瞬,他真的相信了,只要走过那扇门,便停留在夏天,停留在自己最喜爱,最向往的时光里。
“夏之门”的门面不大,但里面很宽敞,还是上下两层,一楼有个小小的乐队,沈航进门的时候,歌手也在休息,坐在木凳子上喝水。他四下里看了看,晚上十点多,生意很不错,不过客人大多是成双成对,象他这种形单影只的不多。他坐在吧台,跟酒保要了瓶“科罗娜”,顺便问:“老板在么?”
那酒保面目清秀,脸上带着和气的笑,“我就是,什么事儿?”
“哦,就是好奇,你这里为什么取名‘夏之门’?”
老板脾气很好,说,临时想的,就用了,没什么特别的含义。接着也跟沈航聊了一会儿,问道他从哪里来,住在哪里,还热心地介绍好玩的地方,沈航一时觉得亲切,对这个叫唐鸣的人,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你是一个人吧?”唐鸣渐渐忙了起来,抽空转身过来问他,见沈航点头,又说道:“我给你找个伴儿。”
不等沈航说话,便叫朝吧台另一头的人:
“潘,你坐过来吧!”
沈航感到不安,他不习惯这种带着强迫的介绍方式,刚要拒绝,唐鸣低头在他耳边说:“你这模样的,单身坐在这里,让人以后你从事不良职业,后面有几个人一直盯着你看呢!潘是好人,你不用担心。”
沈航感到脸上已经火辣辣,还来不及整理混乱的情绪,那个叫“潘”的人已经坐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声“嗨!”,也不急于跟他说话,很自然地保持着安全得的距离,这倒让沈航觉得放松下来,这时候音乐也配合地响起来,气氛顷刻间微妙地转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