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邹,妈,邹童,您别老什么童什么童的,行吧?”
“好了,好了,一人少说一句,”廖爸见儿子好像真动怒,拉着廖妈往外走,还得安慰她说:“儿子大了,有自尊心,你别老是不给他面子。”
“面子?他还要面子?在人跟前一点儿男人该有的气度都没有……”
“行了,行了,走……”
廖思成无法理解母亲莫名其妙而来的反感,但想想,反正他们住不了几天,说不定回家就忘,也无所谓,于是没把这事放心上。不久,廖思风过来开会,跟弟弟吃饭的时候,还叫上毕家声,本来也想找邹童出来,但廖思成说他最近很忙,有个朋友生病住院,他一直在陪。廖思风没有追问,她和邹童没有那么熟稔,况且有毕家声在,她已经满足得无以复加。廖思成抬头看见他俩坐在一起的时候,在心里想,其实我姐跟他挺般配,毕家声要是喜欢女的多好?
邹童在医院陪的就是苏杨,自从他们那天见面以后,苏杨的世界简直天翻地覆,奶奶的去世,让他彻底崩溃,一度邹童以为他无法逃脱家族里自杀基因的厄运,他是怕吓到佟琥,才没跟他说,结果苏杨就不要命地站到顶楼,疯了一样。天台上,他跟佟琥说的每一句话,都像烙铁般,烫在邹童心上。
想起那天云淡风轻地跟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我会好好过下去”的苏杨,那些好似豁达的寄语,无非是他对自己的希望而已,他不敢跟自己坦白“我只有一个梦,师兄,它破了”。其实在苏杨的心底,最深最深的心底,他是恨佟琥的,恨佟琥带给他的伤害和侮辱。只有这一刻,当他失去对理智的控制,当世间所有的约束和标准,都不能禁锢他的时候,他才敢说出真心话,才敢说出心里的委屈和愤恨。
江洪波难得地,抽出不少时间陪着他们。他跟佟琥向来感情很好,佟琥现在闹心不已,他也不忍心扔下不管,但也因为怕邹童又要上班,又要过来探望苏杨,身体会负荷不了,自从苏杨出事以来,他精神一直都很萎靡,好似累得不行,让江洪波暗暗担心,他很怕苏杨负面的情绪,会传染给邹童。
“是不是因为我说你只知道挣钱,才故意过来争取表现?”这天从医院出来,江洪波送邹童回家,他故意这么问。
“你说得也对,我这些年对身边的人是关心得太少,一忙起来什么都记不得。我妈也抱怨,我连她生日都忘了,害得我最近狂弥补,还要发肉麻短信讨好她。”
江洪波和他家里人关系,其实一直都很好,这个邹童心里清楚,即使他“离经叛道”地搞着男人,即使他的性向从来没有得到家里的认可和支持,他对父母还是向来有心,生日这种事,都会让秘书提前反复提醒,就怕会忘记。邹童也记得他母亲的生日,就是他在纽约谈判那几天,才因此忘了打电话吧?
“你妈才不会真跟你生气,”邹童冷眼旁观,其实对江洪波家里那些事儿看得清楚,“你在她心里,就是贾母眼里的贾宝玉,再怎么混账,也是大宝贝一个,没人比得上你。”
江洪波笑出来:“大宝贝?亏你想得出这叫法儿。”
“诶,说到妈,廖思成他妈前些天来了,我去找他的时候刚好碰见,她那眼睛才叫一个毒,看着我的时候,简直就跟x光一样,估计我哪根骨头长得不正,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呵呵,干嘛那么说?初次见面,肯定是想多了解你。”
“得了吧,我看她是想消灭我还差不多,”邹童想起廖妈挑剔的眼光,依旧不禁心寒,“一看就知道,她很讨厌我这种人。”
“你多心了吧,哪至于?”
“我最烦你这一点,老是说我多心,什么叫多心啊?还非得把我用过的盘子都扔了,才叫讨厌?”
邹童重提旧事,让江洪波哭笑不得,难怪他说记仇,这家伙的脑袋就跟电脑硬盘一样,想要洗掉存储,还真不容易。
“反正我得离她远一点儿,不然保不准要擦枪走火。”
“尽量别跟他们正面冲突,有什么不爽的,心里有数就成,太较真儿也不好,还让廖思成难做。”
“啧!”邹童不快地冲他一撇嘴:“你别老把我跟他送做堆儿,成不?跟个老媒婆似的,我说你烦不烦?”
“你看你,就不虚心吧,非得打起来收不了场,才后悔?”
不知道怎那么倒霉,竟给江洪波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