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最大的魅力是成功。
成功的人,不是说看起来象一沓儿绿色美钞,或者光灿灿的金条;成功的人,带王者之气,让你愿意为他努力,拼搏,甚至放弃。
在不缺暴发户的铜臭社会里,放眼望去那些歪瓜裂枣的“精英富豪”,要么秃顶,要么斗眼儿,要么五短身材,要么满脸疙瘩……说他们“其貌不扬”都算表扬了吧?象江洪波这么拿得出手的,还真不见几个。
邹童突然觉得,分手没什么大不了。
若是回头看那个男人,竟然如此猥琐,如此不堪,让人琢磨“我怎么跟他过这么多年?”,那才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过去不堪回首,不禁对他失望,对自己失望,对整个世界都失望!
想起九年前初次相遇的夜晚,他们肆无忌惮地接吻,邹童从来也不后悔。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哪怕明明白白地死了,也不要糊里糊涂地活着。同样都是不可能,与其象廖思风委曲求全地等待,他宁可撞得头破血流,也赚了八年回来。
不就是感情没成吗?邹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又不是丢脸的事儿。这么想着,原本那点儿尴尬,好像也感觉心虚,自个儿遁了。要活出个模样儿来,要让他以后再见到自己的时候,不为付出的八年后悔!
颁奖安排在最后,之前几天安排的都是讲座和研讨,教授给他Email来一份名单,上面是要他亲自去见的“贵人”,邹童正对着屏幕发愁,传来敲门声。连忙趿拉着拖鞋开门一看,楞住了,外头站的人竟是江洪波。
“我在流程安排上看见你的名字,”他说,“就问小柳你住哪儿,顺路过来瞅瞅。”
“瞅什么?”邹童问,“你当你逛动物园呐?”
江洪波“嘿嘿”笑了:“吃饭没有?”
“没呢,这才几点呀?”
“一起吃吧,朋友新开的餐厅,在海边儿,据说环境挺好的。”
“不是‘可人’的分店吧?”邹童成功地见到江洪波的脸窘住,这才露出笑容:“我换衣服,你等会儿。”
南大的校园靠海边,穿过足球场,就能听见海浪的声响,没有风的夜晚,浪花细薄而温柔,缓缓推上岸,再无声地散开,留下细腻如梦的白沙。应该是快十五了,月亮雪白,夜空宁静。
晚饭后,他们沿着海边散步,邹童手里拎着鞋,脚丫踩在浅浅的海水里。不再谈感情,不谈过往和将来,江洪波轻松引领着话题,说一些无关紧要,不着痛痒,却细水长流的小事儿,还唠得挺愉快。
“你那天约好去虎子家打麻将,怎么半路不去了?”邹童得空儿,故意这么问他,“不是躲着我吧?”
“怕你躲我,”江洪波诚恳说道:“我担心你尴尬。”
“我又不是变心的那个,有什么好尴尬的?”
“你这嘴……可真是,呵呵,”江洪波被他揪住,若转话题就显得格外生硬,只好顺着他说:“我也没变心呐。”
“你少来!”本来走得稍微靠前的邹童,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面对着他:“我一辈子就这样儿了,江洪波,你还指望我能有啥转变?”
“这样儿就挺好。”
“好个屁呀,”他轻轻一笑,眼光流转,让人心动:“天生这副德性,想找我爸我妈退货也晚了。”
“邹童……”
江洪波的声音,湮没在低低的海浪里。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退潮,刚刚还能没过脚背的海水,这会儿已在几步之外,离开得让人难以察觉,醒悟时,已经是无法追逐的距离。
“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也没有变过。”
起风了,在水面无声穿梭,波光粼粼,在夜色中私语,偶尔一两只迷路的水鸟,在沙滩上往返着,突地展翅,朝着无边无际的夜空深处,飞去了。
“见好就收,免得徒增怨恨,变不变,谁在变,都不重要了。”邹童平静说来,“你刚刚不是问我打算?还没来得及想呢,下学期出国交流,到时候再说吧!”
多年后,他一直牢记那晚沉默的白月光,一尘不染。
第十九章 (上)
航班在城市上空盘旋,邹童调整座椅,拉开舷窗,天色有些阴沉,浓郁苍翠的树木更显得滴水般湿润,到处都是碧绿澄净的湖泊,他从没见过哪个城市这么多水域。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西雅图。
几年前江洪波来开会,邹童正好暑假,于是跟他一起过来,等他忙完,开车去附近的国家公园旅行。这些年来虽然聚少离多,但江洪波找过不少这样的机会带他出门,在陌生的环境里,让人格外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