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行侧过脸,眼皮一撩。
宴好惊得屏住呼吸,肾上腺素飙升,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那声音太响了,在他耳朵边回dàng着,这让他不知所措,拽了卷子就走。
结果没注意卷子一角还在江暮行胳膊下面,他一拽,用力过猛,听见了“呲”地一声响。
“……”
宴好使劲揉搓几下烫热的耳朵,装成很轻松的样子:“班长,我卷子坏了。”
江暮行把胳膊下面的那一块拿出来。
宴好伸手去接,没走,硬着头皮道:“借我胶带用一下。”
江暮行给他半卷胶带。
宴好在过道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把卷子拼好,扯了一截胶带,头歪着凑近,正想用牙咬断,又改变主意:“班长,借一下小刀。”
一把蓝色小刀丢了过来。
宴好把刀刃拽出来,切断胶带,他还在想话题,后门口就进来两人,端着饭缸,带进来一股饭菜香。
那两人看到宴好跑到第一排去了,愣了下。
当他们目睹他把胶带还给班长时,表情堪称诡异。
——
晚霞编织成大网将学校笼罩在内,温柔又缠绵。
宴好在车棚开锁,动作很慢,等到江暮行往这边过来,眼里的yīn郁才褪了下去。
江暮行的车很旧,跟他脚上的鞋一样,但都非常gān净。
宴好想跟他说话,气氛又被人给打乱了,这回是下午在樟树底下表白的女生。
江暮行把黑色链条锁放进前筐里:“有事?”
女生见有第三人在场,有些害羞,声音放的很轻:“我想过了,我们可以做朋友。”
江暮行面无表情。
女生美艳的脸一白,红唇嗫嚅着:“朋友也不可以吗?”
江暮行道:“抱歉。”
女生眼眶刷地一下就红了:“那我……我要是没跟你表白,不跟你说,不让你知道我的心思,是不是就能做朋友?”
江暮行推着车往车棚外走。
女生想抓他校服,却被他回头的那一眼吓得把手缩回去。
“江暮行,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可以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的,我一定可以做到。”
“没有意义。”
江暮行说完就骑着车走了。
女生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宴好给她一包纸巾,犹豫着问:“同学,你喜欢我的班……我们班长多久了?”
“很久了,”女生边哭边说,“新生代表大会他上去发言,我,我就……”
宴好抿嘴,没他早。
女孩子追江暮行,难度系数很大,看性格学识长相身材感觉之类的,男生的话,各项因素好坏都是屁,只能等一个奇迹。
宴好等啊等,一晃眼,高二都快走完了,日子过的太快,让他措手不及,又很恐慌。
望了望远处的身影,宴好眼底盛满了光,他跨上车,快速踩着脚踏板追上去。
江暮行出了校门,拐向左边那条路。
宴好也那样拐,跟他一个方向,自动屏蔽了路上的行人跟车辆,好像就他们两个人,在青chūn年少的尾巴上相依相伴。
这么想着,宴好的唇角就翘了起来,经过一家冷饮店时,他转头笑:“班长,我请你喝东西。”
江暮行一言不发。
宴好抓住他车后座,不让他走。
不多时,两辆自行车停在路旁,两个少年并肩而立,沉默着喝盐汽水。
宴好咬着吸管,舌尖抵了抵:“说是盐汽水,其实也不咸,甜的。”
江暮行看夕阳:“饮料都会放糖。”
宴好看的是看夕阳的少年,画一样,好看的不真实:“班长,你很缺钱吗?”
江暮行依旧看着夕阳。
宴好用手背蹭掉眼睛上的汗珠:“我见过你在餐厅里面打工。”
江暮行没什么反应。
宴好不假思索道:“我还见过你从一家教育机构出来。”
江暮行侧低头,看着他。
宴好呼吸一滞,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半响,江暮行开口,嗓音凉薄:“你想说什么?”
宴好喝两口汽水压压惊:“是这样,我是家里给买进一中的,也就是说,只考到了可以花钱的那个分数线,跟你们自己考进来的不是一个底子,差多了。”
“放学那会你给我讲的题我是真不会,也听不懂,上课跟不上,老开小差。”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宴好不自在的顺顺刘海,挡住眼睛。
江暮行低头看手表。
宴好知道他时间上很有规划,要去打工,就把语速提快了点,背上密密麻麻一层汗:“几门学科里面,我英语比较好,理综还行,语文一般,数学最垃圾,大概是它爱我爱的深沉。”
“我爸之前有给我请家教,是个古板的老头子,沟通上有代沟,没多久就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