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时安说不出理由,词穷了,他憋了会儿开口,嗓音莫名的低哑,“就,就按以前那么叫。”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结巴整的有点儿懵,我俩同岁,生日就差两天,以前我都叫他时安,后面没跟哥哥两字。
一般出现那两字,要么是跟他调情,腻歪,逗他玩,要么是我做错了事,撒娇。
说起来,我上次除掉姓叫他,还是分手那天。
我抿抿嘴吧,“那你也礼尚往来,按照以前的叫法叫我呗。”
霍时安把脸一扭,“大哥,你都二十多了,又不是小孩子,我怎么叫你叠音,多怪,多难为情啊?”
他态度强硬的说,“我不叫!”
我的嘴角止不住的抽搐,不叫就不叫,用的着一副受尽天大委屈的小可怜模样?
真是够了。
.
霍时安把一碗面吃完,慢条斯理的拿筷子在汤里面捞啊捞的,一丁点儿碎面条都不放过。
我换完衣服出来,他还在那捞。
“碗你自己洗一下,别把水弄的到处都是,我出去吃早点。”
霍时安抽纸巾擦嘴,“我也要。”
我弯腰穿鞋,“一碗面都让你吃完了,还要个屁啊要?”
霍时安自顾自的说,“给我带份煎饼,不要葱,不要辣酱,不要火腿肠。”
我左耳进,右耳出,开门的时候,两只耳朵全空。
霍时安在我后面说,“你不给我带,我就跟你一起下去。”
我压根就不当回事。
霍时安似笑非笑,“不戴口罩。”
“……”我冷冷的回头,“霍时安,你越过越无耻了啊!”
霍时安回我微笑,带着点痞气,也带着点少年感。
我脱口而出,“你怎么一到我这儿就跟释放天性似的?平时在外面憋坏了?”
霍时安的笑脸立马僵硬。
我估计我是说中了,公众人物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有,束缚多。
这么一想,我就觉得霍时安挺可怜的。
“煎饼是吧,等着吧。”
我出了楼道,风中凌乱的站在台阶上。
可怜他干什么?
谁来可怜可怜我啊?我一个刚上任的老师,平白无故就多了个副业。
不光是A大,周围其他学校的粉丝也往我这儿跑,还有上班族,中学生。
霍时安的粉丝年龄覆盖范围很广。
我抹把脸,吃东西去吧,吃完了,吃饱了,又是美好的一天。
.
今天上午我的课在后两节,不着急,我晃悠着去常光顾的早点铺子。
有几个女学生往我旁边的桌上坐,我手一抖,筷子差点插鼻孔里。
那几个女学生只是正常的来吃东西,看我的眼神没有那种看到“时安哥哥老同学”的狂热,就只是小女孩子面对帅哥的羞涩跟好奇。
我不由得松一口气,又觉得好笑,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有心理阴影了。
除非霍时安过气,不然我的副业是不会歇火的。
依我看,指望他过气,不如我适应自己的副业来得靠谱。
填饱肚子,我拎着煎饼回去。
我一进门就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哗啦水声,忍不住抓住机会戳霍时安,“你是一边洗碗,一边搓澡是吧?”
霍时安没有跳脚,这不对劲,我警惕的放下煎饼往厨房走,发现他开着水龙头,人一动不动。
腰背弓着,额发微乱的搭在眉眼间,胡子拉碴,表情呆呆的,像不知道哪家跑出来的大傻子。
我愕然一瞬,连忙就进去关水。
霍时安回过神来,眉头打结,“你干嘛?”
“你问我干嘛?我还想问你干嘛呢?节约用水,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我把他挤开,麻利的拿起水池里的碗冲洗,不假思索的说,“学校水房的墙上写了的,整个高中你天天挂嘴边糙我,忘了?”
说着,我就动作自然的把碗递给霍时安,他似乎是习惯性的伸手去接。
我俩的手碰到了,像是同时被烫到了似的,仓皇而又慌乱的把手撤回来。
“垮嚓”一声清脆响在地上炸开,残忍的让我心头滴血。
我跑了几条街买的汤碗碎在了我的面前,太他妈的猝不及防了,我都没反应过来。
霍时安也是,他懵,我也懵。
厨房里一片压抑。
我看着脚边的碎片,心情五味陈杂。
看吧,还是过了几年,不是几天。
而且是真的分了手,并非只是一场吵架。
之前那是错觉,全是错觉。
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我跟霍时安以前恨不得紧紧的黏一块儿,现在连不小心碰个手都不适应,局促的一塌糊涂。
我俩的相处模式表面上无缝连接,内里却有条裂口。
是时间那魔鬼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划拉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