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你觉得也没事。”凌蓝秋不以为意:“这圈子是这样,越红吃的苦头越多,我要是不会抽离情绪,早就伤心死了,还轮得到程可。”
外面的雪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凌蓝秋床头的台灯像个暖黄色的蛋壳,房间里很安静,几乎听得见呼吸声。
我忍不住笑了一声。
“干嘛?”凌蓝秋问我。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好笑。”
凌蓝秋显然也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好笑什么,这世上的事不都是这样吗,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谁让你不进娱乐圈,不然我们早混熟了。”
沙发很软,护士抱来的毯子左一层右一层盖在我身上,我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凌蓝秋。”我又叫了她一声。
“干嘛?”
“你早点睡,听医生的话,多吃点药。”
我不希望你死。
凌蓝秋没说话。
过了很久,她忽然说道:“肖林,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这小孩的名字,我还没起。”
“那你还不快起。”我反应了过来:“凌蓝秋,你别想我帮你养小孩,我最讨厌小孩,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把你小孩扔到孤儿院去。”
-
电话静音一夜,一觉醒来几十个电话。
齐楚没想到我会趁他给景莫延包扎伤口时偷偷溜走,更没想到我不在他知道的任何地方过夜。
吃早餐时凌蓝秋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当时我正跟凌蓝秋聊她这些年接手过的艺人,刚聊到米林,凌蓝秋示意我安静,接起了电话。
“嗯,好,我会跟那边说的……”她答应几句,捂住手机,告诉我:“齐楚又多请了三天假。”
三天就想找到我,未免太天真。
“干得漂亮!”凌蓝秋挂掉电话就夸我:“我看不爽景莫延很久了。”
“你也认识景莫延?景家不是不怎么认他吗?”
凌蓝秋自知失言,又往回圆:“私底下见过两次。”
“因为齐楚?”我挑起眉毛:“齐楚经常带他出去?”
凌蓝秋红色指甲敲打茶杯,皱着眉头。
“肖林,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
“都说大巧不工,但是我觉得,你这么聪明的人,要是收起一身手段不用,到最后……”她迟疑一下:“到最后,要是输给某些心术不正的人,未免太可惜。”
我知道她这话说出来已经是犯戒,毕竟她是连程可在她门外犯毒瘾都可以跟我谈“抽离情感”的人。
“凌蓝秋,如果给你机会重来,你还会走到这步吗?”
“不会。我不会去认识他们两个人。”她辩驳:“但是你和齐楚远远没到这地步。”
“我想看看我们能到哪个地步。”我笑起来:“不用手段尚且有错,万一我用了手段,罪名说不定变成阴险市侩了。是你的总是你的。”
“你太高傲了,肖林,不屑于争取,不屑于解释。你这种消极的高傲迟早害死你。”
“凌小姐,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是是是,我没资格说你。”她气得喝下一整杯茶:“要是我不幸去世,麻烦在死因一栏填上死于高傲,希望齐楚不要真的蠢到那地步,不然你比我还惨,死亡报告都没人给你填。”
我被她逗得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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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蓝秋病房耗到大上午,最终还是得离开。
因为我母亲的缘故,我很早就明白,这世上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
但因为齐楚的缘故,我并未品尝过多少孤独。我一厢情愿地追着他,如同逐日的夸父,追得自己的生活都热闹起来。
我很早就知道,他喜欢我并不如我喜欢他那么多。
但我只是知道,并未在这上面吃过多少苦头。
所以我这次才这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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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住到第二天,我准备趁齐楚不在家,偷偷回家拿衣服。
为此我串通凌蓝秋,让她找理由把齐楚引走,然后我再回家。
我自己开车回家,外面都停满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进地下停车场。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这种对地下停车场的恐惧从何而来,我自己是在学校家属区长大的,根本没见过什么地下停车场,更别说对这东西有阴影了。但是我就是怕,怕到生理性发抖,我第一次发现我自己怕这东西是在五年前,刚和齐楚同居的时候,刚搬家,买了车,有次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从停车场上去,我一下车,还没看见停车场的电梯门,就开始腿发软,站都站不稳的那种。最后没办法,只能原路退回去,从一楼坐电梯上楼。
在那之后,我就没试过地下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