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不太懂这些女孩子在想什么,或者用她们的话说,在“萌”什么。
那些案卷里,每一份验伤报告,每一张照片,每一句“情绪激动试图持械袭击唐景华”都是冰冷而坚硬的事实,那些案卷的无疾而终,那些“回老家结婚”的人,都在拷问着她的“萌点”。我相信她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在异性恋的世界里见多了现实的影子,转而寻找同性感情的亮点,但是她们不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哪一种感情,是应该以强制发生性关系为前提的,任何人都不应当被侵犯被算计,就算这是她们所“萌”的,也是一样。同性恋的强奸犯,和她们这些女孩子所恐惧的针对她们的强奸犯并无区别,而且因为这个社会对男性尊严的强调,和相关法律的缺失,所以这样的案子给受害者带来的除了身体上的伤害,还有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唐景华运气不好,碰上的是郑敖,“便宜”没占着,命都丢了。但这世上还有很多唐景华,如那些猥亵男学生的老师,他们永远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除非法律界先做出进步。
我想,我得回去继续从事法律了。倒不是什么大彻大悟,就算这世上总有很多不公平的事在发生,但是你看见了,你就有了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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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敖第二天才醒。
睿睿一直坐在他床边玩卡牌,睿睿学走路的时候我怕他摔伤,家里都铺了地毯,牛牛最喜欢地毯,所以趴在地上看睿睿的书——大概是因为“共患难”的关系,睿睿现在对牛牛很好,虽然牛牛还是一个字都不认识,但他没有以前那么嫌弃牛牛了,有时候还教他怎么写自己的名字。
当时我正在厨房准备中饭,牛牛跑过来叫我:“睿睿爸爸,柠檬西施醒了。”
我连忙把火关了,过去看郑敖。
睿睿正趴在床边,和郑敖说着什么,看见我进来了,跳下椅子跑掉了。
“hi。”郑敖趴着跟我打招呼,他手上也包着绷带。
我走了过去。
“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他皱着眉头说:“就是头有点晕晕的。”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我伸手探了探他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医生说你免疫力不错。”
他勾着嘴角笑起来,唇色有点苍白,是失血的缘故。
“你趴着别动,你背上有伤口的。”我轻声告诉他:“我在厨房炖了汤,等会端来给你喝。你要喝水吗?”
郑敖摇了摇头:“事情怎么样了?死了几个?”
看来他自己也清楚,不然当时不会跑过来跟我说对不起。他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别说有人对他做什么,就算对他说出这样的心思也是第一次。他是动了真气,下手才那么重。其实他脾气比李貅要好,也是第一次闹出这样的事来。
“六死七伤,李貅的人在处理。”我告诉他。这个城市不大,就这么点地方,已经有传言说唐景华是把心思动到了不能惹的人头上,所以才出了这样的事,李貅要处理舆论的话,还得把剩下的那几个伤员弄好,不过那是他要头疼的问题了,当初郑敖也没少帮他善后。
他勾了勾嘴角,忽然把裹着纱布的手抬起来,盖在了我的手上。
“怎么了?”我问他。
“没什么,”他垂着眼睛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怪我呢。”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我爸,别人指着李貅骂李祝融养兔儿爷。李貅把人家牙齿打掉了,作为被骂兔儿爷的人,他反而要李貅反思,还好李祝融看不过去,把他带去卧室,转移了话题,不然李貅肯定要掀翻桌子了。
我每翻一遍那些案卷,就越发觉得那十三个人都该死。
“你别乱想了,好好休息。”我把手抽了回来:“我去熬汤了。”
“对了,这件事郑偃有插手吧,”郑敖在后面说:“我知道他还在这里。”
“他是怕你出事,而且这件事他也起了很大作用。”我替郑偃说了两句。
“要他管闲事,”郑敖发现我不生气之后,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小爷一个人都打完了。谁说这事要忍的,会打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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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以为的不同,这件事对郑敖几乎没什么影响——知道我没有怪他的意思,他很快就释然了,甚至还教睿睿和牛牛两个人蹲起马步来,睿睿比较聪明,一边蹲马步还一边看书,牛牛就专心致志,憋出一脑袋汗,别人叫他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