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呸地吐掉烟,咬住手电筒腾出一只手来,探过去想把那玩意儿抠下来,不想那玩意儿和壁面嵌得挺结实,壁面上的泥土随着他的倒腾块块点点地掉下来,露出更大面积的青铜,足有手掌大小。小蛮抠不下来,干脆放弃了,往上爬了半公尺后突然脚下犯贱,气急败坏地踹一脚那玩意儿。
就在这档子功夫,整个墓穴震了震,顶上的柏为屿离洞口还有三四公尺,如惊弓之鸟般喊着问:「小蛮,怎么了?」
小蛮从嘴里拔出手电筒四下一照,瞧见底下铺满白骨的地面迅速往下塌陷,不由大惊失色,吼道:「为屿!快!往上……」话没喊完,在洞口的乐正七听到土丘另一头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巨响,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整个地面便如地震似的厉害地晃动起来。
还在洞内的柏为屿和小蛮被晃得稳不下身子,乐正七惊出一身冷汗,伸手往洞里瞎抓,「为屿……」
柏为屿仓皇之中侥幸摸到绳子,勒在手心绕一团,另一手向下伸去:「小蛮……」
土丘不断松动,土块滚下来砸断了枯树,绳子带着半截枯树,扬起铺天盖地的黄土往乐正七直窜过来,乐正七听到耳边「喀拉啦」的声音夹着劲风由远及近,反射动作往地一滚,鼻端除了闻到土味,还闻到一股子强烈的火药味,
转瞬之间,近十公尺高的土丘被夷为平地,乐正七心急火燎地拖着伤腿绕了几圈,越走越心寒,放眼望去一片废墟,他找不到那个盗洞了!
柏为屿是被冷冰冰的水给冻醒的,在此之前他睡得很安心,甚至有点温暖,突然迎头而来的冰水把他浇得一个机灵,他还没睁开眼睛便先跳起来,抽了两口气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一个陌生人,高个子,肩宽背直、肌肉匀称,上身只穿着件黑色T恤,下面是条挂着大口袋的美国大兵式军裤,背后挂一个军用背包,满脸泥水,看不清楚面貌。
要命的是,这人手上握着把枪,黑黑的枪口对着柏为屿。
在墓穴里只要别遇到七仔说的肉粽子就好,碰上个活人比什么都强,柏为屿抹一把脸上的水,四下观察一番,这是个空旷的墓坑,散着几具零碎的白骨,估计是刚才和自己一起掉下来的,左手边有个塌毁的石门,右手边是条阴森森的墓道,地上布满坑坑洼洼的浑浊水坑,不知道这水是从哪来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人说话了:「你好,同行。」
柏为屿友善地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做漆画的,阁下也是?」
那人一扬手,用枪托砸在柏为屿脑门上,「给我老实点!」
柏为屿捂住脑袋痛叫道:「干嘛打我?」
那人闷声道:「别玩花样,你们几个人?」
「三个。」柏为屿伸出三只手指头,老实说:「一个已经上去了,应该还有一个,不过和我走散了,大哥,我认不得路,劳烦您把我交给警察叔叔。」
柏为屿把裤兜掏出来以示清白,弯腰去捡地上的手电筒,「你看,我什么武器都没带,手无缚鸡之力啊。」
那人点头,「很好,看来你没有多大用处,带着也是累赘,毙了你算了。」
柏为屿惨叫,两手作投降状,就差没下跪:「大侠饶命啊……」那人鄙夷地斜了眼柏为屿,俨然是打消了警惕心,将枪插进左边的枪袋,后退一步靠着墓壁坐下来,重重地喘口气,「你们下来多久了?」
「六个多小时了。」柏为屿看看手表,心下惶然,暗道,自己竟然昏迷了六个小时,不如道七仔和小蛮怎么样了。
那人道:「我们已经绕了三天了,不知道出口到底在哪里。」
柏为屿吃了一惊,「三天?你们不会原路返回?」
「还用你说?这个墓很邪门,我们找不到原路。」那人卸下背后的包包,拿出一袋饼干,用牙齿咬着撕开包装袋,吃了几口。柏为屿摸摸肚子,快饿扁了,于是满心期待对方能客气地请他吃一块,可惜对方宝贝似的把饼干用塑胶袋包好,放回包包里。
柏为屿咽口口水,学样找个靠墙的地方坐下,不敢靠那人太近,「兄台,贵姓?」
那人很疲倦地伸直腿,「段杀。」
「段傻?」
「杀!杀人的杀。」
柏为屿缩缩脖子,心想,什么破名字啊?不吉利、不吉利!嘴上却说:「好名字,销魂夺命,有魄力、有气质!」段杀白他一眼,嘴角抽搐,不吭声。
柏为屿挪过去一点,「我说,你有带炸药吗?」指指墓顶,「用炸药把它炸开一个口,不就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