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阻碍,就是你林栋天了。
晚上憾生回来的时候,栋天已经倒在床上睡了。憾生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后爬上床睡在栋天身边,还不忘在他脸上小心翼翼地啄了一下,留下了一袭薄荷牙膏的清香。
其实栋天一晚都没有睡,憾生躺下后没多久他就转过身子,在黑暗中望着憾生,望了一晚。憾生累坏了,躺下后就睡得没有知觉,根本不知道身边的人伤了一晚的悲苦,流了一晚的泪水。
栋天想起了自己坐牢那段时间,还天真地以为憾生一直都属于自己一个人,其实那一年多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让憾生和杨远重新来过。
他抬手想摸摸憾生的脸,又缩了回去。
他曾经怀疑过憾生对他是爱情多一点还是感激多一点,可是现在毫无疑问了,憾生对杨远是爱情,对他林栋天,是感激。
他不想这样,可是改变不了,不属于自己的人,总有一天要离开的。还能在一起过多长时间?一周,一个月,还是半年?难不成还要等憾生受不了这左右为难的局面再哭着对自己说对不起?
栋天一大早就起床为憾生做早饭,他还记得憾生第一次在这个小阁楼过夜之后,他做了玉米粥给憾生吃。
憾生忘了,他稀哩呼噜地吃了两碗玉米粥,然后匆匆地开门要赶去上班。
栋天拉住他,鼓起勇气说:“憾生,今天你下早班,早点回来。”
憾生踌躇了片刻,搜肠刮肚地找出个理由,他说:“那个小田姐你还记得吧?她今天有事,叫我帮她顶一下班。”
栋天说:“可不可以拒绝她?我今天想要你早点回来。”
憾生干笑两声,“这不太好吧?”说完见栋天眼里闪过一丝自己怎么也无法形容清楚的情愫,憾生心虚了,想起这一整周都冷落了栋天,他吻了吻栋天,柔声劝道:“我尽量早点回来,好不好?”
栋天不再吭声了,憾生拉了拉他的手撒娇说:“那我下次拒绝她好不好嘛?”
栋天点点头。
憾生松了手,回头下了楼梯,在拐弯角的地方抬头温柔地看了眼栋天,说:“今天星期五呢,晚上我赶不及去码头接念宣,你记得去接她一下。”
栋天深深地望着憾生,又点了点头。
憾生一笑,又倒回头走上楼梯,靠近过来亲亲他的脸,问:“我晚上买点啤酒回来好不好?”
“……好。”
憾生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说:“我一定早点回来。”
当憾生在楼梯口的拐弯角再一次回头时,门已经合上了。憾生勾起了嘴角,取笑自己像初恋一样和情人黏黏糊糊,真是有点肉麻。
可是他不知道,那扇门后面的人,已强忍不下悲伤,泪如泉涌。
晚上到了丁汇县疗养院,杨母落着泪对憾生说医生还在争取许多抢救杨远的方案,但是希望都很渺茫。
憾生坐在杨远旁边,摸摸他的脸,问:“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杨远动了动苍白的嘴唇,笑了笑,“看到你,就好了很多。”
憾生伏下来轻轻靠在他胸口上,握住他的手说:“杨远,你要有点信心,会好起来的。”
杨远苦笑,能不能好起来,他自己心里有数。
栋天在监狱里熬了一年多,他在疗养院里熬了一年多,栋天还能恢复自由,可是他从来没有指望自己能恢复健康。
憾生坐在他身边,聊起往事都是无尽悲凉。憾生发现自己一直沉浸于往事无法自拔,杨远对他来说就是整个童年和少年的幸福,他怎么也不能承认自己失去了,所以他想拼命地找回过去,想从始至终地和一个人相爱,结果失去更多。
他爱杨远,其实只是习惯,参杂的不仅仅是爱情,甚至有了那么一些亲情。
杨远察觉到他心不在焉,问道:“憾生,你有什么心事吗?”
憾生摇摇头,说:“没有。”其实却是忧心忡忡:自从栋天出狱后自己已经将能想到的谎言都编尽了,下一次来看杨远,要找什么理由呢?如实和栋天说,栋天应该不会计较吧?算了,今晚回去就坦白好了,再这样瞒下去也要露马脚的。
杨顺进来了,说:“憾生,你来了啊。”
憾生应了声:“嗯。”
杨顺问:“带黄瓜鱼了吗?”
“啊?”
“你上回带的黄瓜鱼杨远还吃了些,我不是叫你再带点来吗?”
憾生望住她,“你,没有叫我带呀。”
杨顺耐心地解释:“我昨天给你挂电话,你有个朋友接了电话说会转告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