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安东无地自容,虽知理亏,可怒气未消,扯扯被弄皱的衣领恼羞成怒地吼道:“是啦是啦,你能耐,我是找个人过高兴日子,不是想整天看你脸色的,和你在一起压得我透不过气,你没趣透了!连上床都像个哑巴,我早腻味死你了!当初和你结婚也是贪好玩,离就离,谁怕谁啊?”韩谦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洪安东,他看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今天总算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纠缠不清哭着喊着说爱他,爱死爱活爱了五年,原来只是好玩。人家演戏演得逼真,玩腻了拍拍屁股就走,丢下他一个人陷在这戏台子上,退不了台,又唱不下去。洪安东吼完,腿脚莫名其妙的一软,他知道他们已经彻底完蛋了。
韩谦的眼神涣散了,习惯性地侧身想找个东西扶,却扶了个空,站稳后一时天旋地转,完全忘记自己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洪安东后悔已极,忙向前一步揽住韩谦,“韩谦,对不起……”
韩谦换口气,狠命推他一把,“滚!”
洪安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己要真滚了,老婆就没了!没了老婆自己也不想活了!想着,鼻子一酸,不依不饶地缠上:“宝贝,我错了……”话未说完,身边的车窗玻璃陡地四处飞溅,紧接着传来Jason的惊呼:“洪总--”
洪安东左肩猛地袭来一阵火辣辣的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就见韩谦一脸惶恐地朝他扑过来,动作迅猛无比,转眼便粗暴地将他按倒在地上。洪安东在摔在地上的一瞬间听到子弹在自己耳边破空而过的声音,呆得一时无法做出任何反应。韩谦拉着他翻了两个滚,笨拙地挤进两辆车中间,贴着车门直喘粗气。
洪安东摸了一把自己的左肩,摸到一手血,惶恐地转向韩谦:“韩谦,我中枪了……”韩谦紧张地看着他,咬紧嘴唇,显然也是被惊呆了。
洪安东疼得眼睛都红了,匆忙扫视一番自己的伤势,发现子弹只是擦过肩膀,肩上皮开肉绽,有没有磨到骨头还不明确,血倒是流得十分欢畅。“操!”洪安东正欲再说什么,身后又是几声连续的枪声,不远处法拉利发动的声音传来,伴着Jason的喊声:“洪总!上车!”洪安东咬牙忍痛骂道:“操!这里不能呆,我们得跑到车上去!韩谦,我们跑……”韩谦还是咬着嘴唇,额上逐渐冒出虚汗,捂着胸口的手挪了挪,血从指缝里涌了出来。洪安东脑袋里陡地一片空白,下意识俯身将韩谦的上半身抱在怀里,飞快张望一眼他的后背--他刚才靠过的车面上留下一汪暗红色的稠血,不断往下流淌。一颗子弹从后背贯穿韩谦的胸腔,洪安东稍一搬动他,血一股子从枪眼里涌了出来。
洪安东傻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恐惧油然袭遍全身--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然而情况不容他继续犯傻,子弹与他擦肩而过,将他耳边的车窗击得粉碎。Jason倒车刷地转个弯,吼道:“洪总!上车!”洪安东抱紧韩谦,艰难地拖动半米,Jason急道:“洪总,别管他了!”
“操你!”洪安东额上青筋暴起,低头求道:“韩谦,你撑着点!”
红色法拉利在昏暗的停车场里简直就是活靶子,两秒钟时间就接连挨几枪,Jason俯在方向盘上,子弹在他头顶上刷刷飞过,将他惊出一身冷汗,咬牙切齿道:“洪安东,上车!你再拉着他我们都得死!”
洪安东恍若不闻,喘着粗气半扶半抱地拖动韩谦,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Jason骂了一句娘,心说老子还没活够呢,懒得给你们陪葬!一踩油门,逃命要紧,驾车哧溜冲上停车场的坡道,转眼不见了。
洪安东愣了一瞬,顾不上骂人,要逃命的话只剩一条活路:韩谦的车。
不能再拖延时间了,他狼狈地拖着韩谦,使出吃奶的劲往墨绿色奔驰爬,爬没几步,左肩上的伤连带着左臂越来越使不上劲,麻木得几乎不能动。
Jason将车开出停车场,心烦意乱地横冲直撞,越想越不安,不由破口大骂:“操!老子只是个当鸭的,玩什么碟中谍啊?”骂完,将车头一百八十度大急转,踩足油门往停车场飞驰回去。洪安东将韩谦拖到柱子后面,再也拖不动了,离墨绿色奔驰只有五米,可这段距离远得足以截断他们的活路。枪声停下来,洪安东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们的是什么,或许是火力更猛的狙击,或许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在向他们走来,总之,他们活不了了。血浆混着地上的尘土,将两个人糊得脏兮兮的,他回头看了眼地上被拖出来的血道,小心翼翼地将韩谦的脸捂在心口处,声音无法抑制地发抖:“韩谦,亲爱的,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