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父亲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了一眼,自言自语:“你真是……越看越小。”
赵默站在试衣镜面前,把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含羞带愧的说:“我从来没有穿过校服,以前我们学校也没发过……其实,以前我也没用过新书,我今天发现新书还有种香香的味道……”
王堇阳扬扬嘴角,招手叫小朋友过来,给他换绷带。
赵默洗澡时把手上的绷带沾湿了,水差点渗到伤口,王堇阳眉头直皱,边绕绷带边念念叨叨:“过一个礼拜就能拆线了,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疤,我找的是整形科的医生给你缝针,你知道那线多贵吗?用在你的鸡爪子上真是浪费。明天洗澡记得用保鲜膜把手包起来,碰水就麻烦了,自己注意点……”
王医生说一句,小朋友就点点头。心理医生没有义务贴钱拯救病人的灵魂和生活,对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傻子都看得出来,赵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两个人的关系,是该装疯卖傻还是该投怀送抱?想了许久,小朋友嗫嚅道:“王医生,我会报答你的……”
王堇阳愣了愣,大窘,极不自然地说:“切,凭你?我不指望!”绷带团往赵默身上一丢,“自己缠!”转头走了。
浓郁的咖啡香味,在空间里缭绕,带着潮湿的气息,一波一波地在鼻底飘荡。姜续的意识有点清晰,后颈传来一阵酸疼,他没有睁开眼睛,恍惚回到了很多年前。
刚到洛杉矶的时候,和那个人同居了一段时间,男人每天早上起来都会煮一壶咖啡,然后坐在床沿,笑着唤道:“起床了。”
同居的时候不知道是第几次承诺天荒地老,走的时候他吻吻他的额头,说:“我女儿病了,我去看看她就回来陪你,我答应你,回去就办离婚。”
走后两天,一通电话挂过来——“对不起,我离不了。”
三个星期多一天,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最长最长最长的幸福,就是那二十二天,五百二十八个小时,他蹲在电话机旁边,用一支水笔在电话号码本上不停地计算:扣掉送他上飞机的时间,扣掉两个人争吵的时间,扣掉自己上课的时间,扣掉他陪他去看心理医生的时间……还剩几个小时?几分钟?一直精确到秒。
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去计算他的幸福,每一次计算出的数字都在减少,一直算到水笔写不出字来。
计算出来有什么意义呢?他不去上课,不去做心理治疗,混在酒吧里,喝得天昏地暗,毫不拒绝陌生人递过来的白粉,一度想毁了自己,让那个人后悔。
“我知道你醒了。”韩谦抬手抚摸他的眼睛,指腹触及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姜续偏过头,冷哼道:“把你的脏手拿走!”
韩谦微皱眉头,把手收回去了。
姜续动了动手腕,脑袋上方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他努力仰头看了一眼,苦笑——手铐!
妈的个死韩谦,偷我的创意!
韩谦默默地站在床边看着他在床上挣扎。
姜续怒骂:“你妈个X的死变态!放开我!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的地下室,隔音效果很好的,你爱怎么喊就怎么喊。”韩谦的口气温柔得很。
姜续大吼:“你这疯子!你以为把我绑起来我就会听你的?做梦!去死吧你!你就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下三滥?”韩谦微笑,“昨晚本来只是想找你谈谈的,不想很幸运地听到你对付我的主意,我觉得十分可行。”
好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姜续冷笑,“韩谦,你可以改名为慕容谦谦了!”
“姜续,总是说些让我忍俊不禁的话。”韩谦憋不住乐了,俯身在他额上吻了一下,“想喝咖啡吗?你以前总是撒娇要我喂你。”说着,靠近姜续的嘴唇。
“吼唔……”姜续凶神恶煞地亮出白牙。
韩谦及时避开,笑个不停,“又装小狗!好了,不和你闹了,我女儿估计起床了,我去陪陪她。”
姜续像被丢进油锅里的活虾,死命蹦跶,声嘶力竭地大喊:“死变态!韩谦——没有用的!你使什么手段都没有用的!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了!你个贱人!我要见光头!我要见郑初武!放我回去——”
“你不会再见到他了,过两天我就带你出境,你永远不必回国了。”韩谦垂着眼悠悠往咖啡杯里吹了几口气。
“笑话!腿长在我身上,就算你把我的腿打断了,我爬也会爬回来!!”姜续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