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姊说那是爱的表现。”魏翔笑了笑,跟着又问:“你还记得我姊的样子吗?你见过她好几次。”
我想了想。“我知道自己见过她,不过长什么样子就不记得了。”
“哦。”他低下头继续搓床单。“其实我好想知道你还究竟记得些什么,还有为什么只有我你全忘掉。”
“也许我不想把你想起来。”我没有思考就直接开口。
魏翔洗床单的手停了一下,而后继续动作。“我不晓得那个时候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离开我。我一直都想问你,但是我想你也忘记了这件事情。不过都过去了,那就算了,只要你现在肯回来,我就很高兴了。”
我惊觉自己方才说错了话,虽然心里的确是那样想的,但仍不应该在魏翔面前说出来。魏翔的内心远比他的外表看起来脆弱,受过伤的部分是不堪一击的,我默默地记起这点,要自己注意以后得适当地修饰说话的内容。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不希望他因我而再次伤心。
他的悲伤与难过是我所造成,我想我得负起大部分的责任。
“记忆这种事情很奇怪,有时候明明忘记,可是很久以后就又会想起来。我想只要时机成熟就可以吧,但是你必须给我一点时间,可能很快,也可能到我快死的时候才会记起你。”我告诉他。“这种东西不是我努力就行的,靠的是契机。”
“你想不起我也没关系,从以前或从现在开始都可以,和我在一起、别离开我就好。”他喃喃说话的声音像恳求,低声下气地。
我的胸口有些疼,害怕得不到爱的人,总是容易委曲求全。
“你以前不是问过我一个问题,庙会那天的棉花糖是什么颜色?”我说。
“嗯。”他抬起头凝视着我。
“棉花糖是粉红色的。”我看着地那双深邃的眼睛,这样告诉他。“很抱歉我只记得这个,其它的都记不得了。”
只是单单一句话,很简单的棉花糖是粉红色,但我却从他眼里看到了震撼与惊喜交加的情感。他的眼里弥漫雾气,嘴角微微上扬而起,那些之前一直强忍的悲伤瞬间溃堤狂泄。
他措手不及地低下头,搓动床单的手停了。
我见他他举起手臂用衣服擦了擦右眼眼角,但来不及的左边,眼泪滴落了水盆里。
“是粉红色的。”他点头,语调中带着鼻音。“你记起来了。”
屋里头大哥和阿爸的争吵还是持续着,受不了噪音的奈奈拿着电视遥控器,尖叫着跑到院子里,高分贝的音量刺进了我的耳膜,令我的头疼了一下。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冒出来,脑海中突然浮现相同的情境,也是有个女孩如此尖叫不停。
我这才想起刚刚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然而梦境的内容却完全记不得,唯一有印象的是,那个女孩痛苦不已的尖叫声。
第八章
洗好床单披在竹竿上晾以后,我和魏翔牵着奈奈就赶紧从老家离开。
幸好大哥的话题一直没绕到他的床单为什么会弄脏上面,不然阿爸一定会激动过度吓到当场中风。
天色已经晚了,坐在后座的奈奈不停地嚷着肚子饿。
“妳想吃什么等一下爸爸去买。”我制止丫头的吵闹。
“我要吃麦当劳。”奈奈喊着。
“咦,你今天不煮吗?”正在开车的魏翔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
“把头转回去专心开车!”我念了他一声。“今天累得要死,不想煮了。”被他那个,还手工洗床单,全身酸痛得要死,我才没力气去动锅动铲。
“哥哥,你不是说回到台湾就要帮我把头发弄得直直的。我们已经回来好久了耶,你什么时候要帮我弄。”奈奈突然想到,又往前座扑过来。
“奈奈,妳这样哥哥不好开车。”小家伙的肥手臂钩住了魏翔的脖子。我赶紧把她拉开,魏翔差点被她弄到泄气。
魏翔咳了两声。“晚上好不好?哥哥晚上也没事情,今天晚上就帮奈奈弄。”
“晚上?你不累吗?”我都快塌了,天知道他哪里来的气力还能撑。
“一下子就行的,反正沙龙就在家楼下很方便。”他开车进去麦当劳的得来速买了几个餐,跟着往早上来时的方向回去。
停好车以后他拿着餐点先走进店里面准备,我牵着奈奈在后头过马路,防止她又跑得不见人影。
我记得这整条街的透天厝有好几间都是魏翔他姊小菊的,以前阿贵要和小菊结婚的时候阿贵就有提过他老婆很会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