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一辆车子悄无声息地停在她跟前,车窗摇落,车中坐着的人愕然望向她,竟是同事Tina。
“凝凝,怎么啦?快快,到车里来,这么个大热天,小心晒坏了皮肤啊!”
Tina冲出来,急急将她拉进车去,手忙脚乱地为她擦着泪。
“Tina姐……”她哽咽着,拿了湿巾胡乱地擦着脸上花了的妆,笑着说,“我好像又失恋了!”
“失恋就失恋吧!谁丢开你,是谁的损失,趁着现在年轻漂亮,完全可以再找几个更好的。”Tina忽然诡异地一笑,“凝凝,不是我说你,我这人多少会看相的,我就看中了,你和Liem那是绝对的夫妻相,与其再找别人,不如回过头找他算了!他死心眼的很,听说最近全心扑在工作上,感情的事提都不提了!”
“我不想提他!”水凝烟忽然尖叫,只觉得车内的温度打得还是太高,身上一层层的汗水还在往上冒。
“好,咱不提,不提。凝凝,你别激动,别激动。”Tina陪着笑脸,小心地劝她,“横竖为男人生气不值得,保重自己要紧。”
水凝烟茫然地点头,这才想起问Tina:“嗯……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董临时要一份资料,叫了我去公司一起预备下。刚刚把资料送到客户那里,经过中山路看到你在路上乱窜,还以为看错人了呢!”
水凝烟低头想了想,振足了精神,“刚才一时糊涂,我不会那样了。呵,别人越想我活得不好,我越要活得好好的,绝不让人看笑话!”
不知为什么,她的这句话,好像是针对刚才Tina提到的林茗说的。
好像要和当年害她失去幸福的林茗赌气一般,她一定要过得好好的,而且也要让自己母亲过得好好的。
“那么,现在你去哪里?”Tina问她。
“我……得赶快找个房子了。”
想起刚才唐思源和靳小婕的一幕,水凝烟苦笑。
既已不可能结婚,她也不该再沾他的光,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找个房子搬出去。
而她现在搬家终于没那么方便了。
她有了个最大的包袱,搬起来太过吃力。
那千里迢迢赶过来挑女婿,至今没在回家意思的母亲怎么办?
她该怎么向母亲解释,这段快要走向圆满的婚姻,突然无疾而终?
发现女儿从抢手货变成冷门货,加上租的房子条件不可能太过优越,母亲吃得消么?
这时,驾驶座上的司机忽然说话了,“凝凝,不如暂时搬我外甥那里去吧!”
水凝烟听了声音耳熟,猛一抬眼,才注意到开车的竟是闻致远本人!
“闻……闻董?”
闻致远从后视镜中望着她憔悴的面庞,慈和地一笑,“我外甥那里房子大得很,就一个人住着,上回还让我搬去住呢,说是冷清。不如你就带你妈先去住一段时间吧。他工作忙,早出晚归的,让你妈帮照应着看看房子就行。”
“这个……我妈的脾气不是很好,有点罗嗦。”
唐思源正要起身追时,靳小婕一弯腰,又是一阵摧心裂肺的痛苦呕吐。
焦急地望一眼水凝烟远去的背影,唐思源到底没有跟出去,反而伸出手拍了拍靳小婕的背部,并抽了茶几上的面巾纸递给她。
不论是不是男女之情,她毕竟和他有过四年多的情份。
何况,他确信,她的腹中茁壮成长着的,的确是他的骨ròu。
对于男人来说,发现自己的生命在另一具躯体中延续,并用自己的方式在提醒着父母关于它的存在时,总是一种特别的体验。
也许惊,也许喜。
但他这时转着的念头,绝对已不是把它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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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凝烟发现了最后一刻唐思源对那个未来的小生命的留恋,更是心如死灰。
跌跌撞撞地一头冲了出去,明晃晃的太阳晒得人满身汗水,脚步虚浮;来来回回的车子此起彼伏的嘀嘀叫着,汇成让人心烦意乱的嘈杂声,轰轰地在脑中乱响。
水凝烟茫然地走着,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紧急煞车声,直到司机探出头来,对着她一通南京本地话的国骂,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穿行到了川流不息的马路正中。
司机虽是恼怒这女人疯疯颠颠神魂不舍地影响交通,可骂了一阵,发现她妆容精致的漂亮脸蛋上糊着泪痕,像被暴雨冲糊了的山水画,也觉得无奈了,自认倒霉地开车便走。
水凝烟走到路边,招了辆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