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茗话语忽然急促:“送她回去?那你现在在哪里?你不在家吗?”
水凝烟没有回答,狠狠按下了挂机键,像是用力大了,按得久了,就更能确保林茗的声音能不再从手机中传出。
茫然又走出老远,隐隐看到前方一辆银白的车辆,在路灯中闪着春日般柔润的光辉,飞快地奔了过来。
几乎来不及考虑,她侧身躲到了一处公交站牌后。
那辆银白色的新君越呼啸而过,以从来不曾见过的飞快速度,风驰电掣般驶开,终于不曾留意到站牌后那道孤凄凄的身影。
而水凝烟还是慌张,慌张得全身都在发抖。
眼看着前方有一条拐弯的巷道,她慌不择路奔了过去,踏着六角型广场砖铺成的人行路,一路向前逃着,仿佛后面有个想吃人的怪兽。
这里连路灯也没有了。
天很黑,两边的房屋和景观树浸在狰狞的黑暗中,像是一群注视着她的怪兽,随时准备张开大口。
那些怪兽似乎在眼前旋转着,让她脚下一阵阵地浮软虚飘,便跑得更快了。
气喘吁吁不知奔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点灯光。
居然是个小小的花店。
几个牌友刚刚散了,店主正用钩子够着卷帘门,预备关门睡觉了。
水凝烟正要奔开时,眼睛忽然瞥到地上的水桶中浸着的几枝鸢尾。
是蓝色鸢尾。
水凝烟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世上根本没有火红色的鸢尾。
那种有着烈焰一样颜色的鸢尾,只在沧月的小说中出现过;现实中虽有火焰鸢尾这一名称,开的却是黄色的花。
据说,那是一种长在尸体上的花,代表绝望的爱。
九十九朵火焰鸢尾,是不是代表九十九年绝望的爱?
新房里打算放这样的花,难道盛枫在那时便料定了最后的结局?
那可能是一句绝望的无期限的诅咒。
路和夜,一样地长
水凝烟赶在店主把门全拉下来之前买下了一小束蓝色鸢尾。
宽阔而修长的翠绿叶子像刀锋一样笔直锐利,簇拥着鲜艳妖娆的蓝色花朵。
店门关上时,街上又是一片黑暗。
鸢尾也看不出本色了,黑黢黢地消融在周遭的黑暗中。
愈是妖娆,便愈是觉得忧伤。
水凝烟嗅了一嗅,什么味道也没有。
她把鸢尾拿得离自己的皮肤远一点,怕自己皮肤上散发的可怕热量烫坏了它们。
继续往前走,还是孤独。
只有手中的蓝色鸢尾伴着,像谁在轻轻叹息。
叹息一场迷离的爱情,叹息一场破碎的激情,叹息一场浮世的梦境。
路,还很远,很黑,已经看不出会通向哪里。
也许没有尽头,不知会不会有天明?
老天其实很公平。
它让爱情的甜蜜收缩了每一寸的光阴,让每一天变得短暂。
作为反比,它让爱情的悲伤拉长了每一寸的岁月,让每一瞬变得漫长。
个中甘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却只能在无可奈何中随波逐流。
路和夜,一样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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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智瑜送江菲回家的路上,她倒也没有撒酒疯,可惜真的只能用烂醉如泥来形容了。
将她抱出酒臭熏天的车厢,又抱上电梯,打开门抱她进房间,原智瑜决定以后再和江菲争吵时,一定要把她的体重作为很有震慑力的反击要点提出。
就冲着害他出了一身汗,都该劝她减减肥。
将江菲放到c黄上,脱了鞋,开了热水器,取了热水来给江菲洗了脸,糙糙擦去裙子上的秽物,他后悔没将就些让水凝烟一起坐车回来。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为江菲换衣服吧?
到时雷锋没当着,色/狼的称号可就逃不脱了。
无可奈何地吸气时,江菲在迷迷糊糊中嚷着渴,他只得倒了水来服侍这个前世里的冤家对头,只盼着水凝烟快些回来,也好把这烫手山芋尽快扔下,安心回家睡觉。
门铃终于响了。
原智瑜松了口气,知道水凝烟没钥匙,忙丢了水杯前去开门。
门开了,他和门外的男人都是一怔。
门外的男人率先向他伸出手,友好一笑,“你好,我是林茗。”
原智瑜看清他后面并没有跟着水凝烟,皱了皱眉,同他握了手,简洁地自我介绍:“原智瑜,江菲的同事。”
林茗点头,走到江菲敞开的卧室前,只看了一看,已皱起眉:“凝凝……水凝烟还没有回来?”
原智瑜淡淡一笑,“她和江菲发生了一点不愉快,我不方便带她同车回来,让她自己打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