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很惊奇,但还是不掩奚落:“文简,我不知道你还能发脾气。”的
的
我知道又落入了他的圈套里面,气的心口都是疼的:“你要怎么说就怎么说。”
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心口不疼了,取而代之的这窒息的感受,再跟他呆一分钟我都要崩溃。我抓起一边的外套离开,打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正在下大雪,雪花又密又急,遮天蔽日,短短两个小时,地上的雪就有两三寸深了。一脚踩了出去,脚全没在雪里了。
我走了两步,听到后面积雪踩踏的声音,一回头,原来是顾卓也跟了上来,一把拉着我往回走。风雪大,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出他没穿外套。他比我高得多,力气也大得多,三下两下就把我拖回屋子里。进屋后我才发现他穿着拖鞋,在温暖的屋子里,拖鞋彻底湿透了,雪在木地板上汪成了一滩水渍。
他铁青一张脸:“这么迫不及待的回去见你男朋友?”
我咬着唇,看表,竭力让自己面无表情:“晚上我还有双学位的选修课。”
他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我只觉得毛骨悚然。结果半晌后他很平静的说了句:“我也要出门,你等等我。”
我原来以为这样的大雪是没法开车了,结果几个之后拐弯,却看到了一辆黑色的林肯冒着风雪前进。那车子我很熟,是林诩家的。我不由的站住了,看着那车子在她家门口停下,几个人影下了车。
“你认识林家人?”顾卓忽然说。
“不认识。”我说。刚刚脑子里的确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我想抓住,但是一瞬又没了。我心事重重的继续走,好几次差点摔倒。
顾卓捉住我胳膊:“又在想谁?”
我不吱声,埋头走路。并不冷,但是风大,雪花打在我脸上,有点麻木的疼。
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地铁站,我的衣服和头发上全是雪,有些化了,滴到脖子里,冷得我浑身哆嗦。地铁站人满为患,人人都狼狈不堪,顾卓却还好,他的睫毛比女孩子还长,有些雪花挂在上面,一眨眼,就有雪落下来。
地铁站的入口,几个跟他一样大的孩子毫不客气的推开人群,过来招呼他:“顾卓,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了你很久了。”
“我走路来的。”顾卓回答。
那几个孩子浑身上下都是名牌,走路是眼睛看到天上去,半点不顾旁边的老人小孩的抱怨。那么得意,那么耀武扬威,一看就是给家里惯坏的。我知道顾卓读的是本市最有名的中学之一,据说不是高干子弟就是有钱人就的孩子。此时从这几个孩子身上,我觉得传言多半是真。
最近我受顾卓的气已经受够了,不想再惹上这些高中生;我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挤进了人群。
雪太大,回到住处的时候,我浑身湿透。那天晚上我就发起高烧,艰难的熬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昏昏沉沉的去校医院,医生一看体温计就劝说要让我住院,我无论如何都不肯;医生没辙,看着我没好气,说:要是非典那时候,由不得你不住院。
我心里有个地方在凄惨的哭,不是害怕住院,只是担心住院了每人找不到人照顾。我才发现,失去杜越远和林诩后,我再找不到可以托付的朋友了。
好几天我一上完课我就去医院输液,两瓶药水输完要花两三个小时,从下午到晚上,我左手搭着点滴,右手写着当天的作业,我大脑晕,不知道哪种方法是正确的,就把所有的方法都写上去,密密麻麻的写好几页纸。医院的护士于是拿我当教材给别人说:看看那个女孩,多用功。
原以为吃药打针就能好,可是好几天之后还是不退,而且脑子越来越沉。不知道林诩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异样的,总之,某天下课之后她问我:“要不要去医院?”
“我正在吃药打针。”我说。
她伸手过来探我的额头,一惊,“好烫,不住院怎么行?”
我眯起眼睛看她,我们好久没说过话了,想不到她会注意到我生病了。一时间真的有些感动,可是转念就想起她和杜越远,那点零星的感动顿时灰飞烟灭。我笑了笑,“我病得怎么样了,我有数。”
林诩低着头看地板,头发从耳边垂了下来。上课铃响了,她坐回椅子上。我听着老师讲着电子自旋,脑子也开始旋转,俯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睡醒的时候课程也结束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医院输液。刚挂上药水,林诩背着书包走进来,坐在我身边。她不说话,第一次没有拿着书在手里看,她只是看着前方,默默的,无声的看着前方。她太长时间都保持一个姿态,我以为她变成了蜡像,终于忍不住推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