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搂住了他的脖子,“一半的时间,好的。这就足够了。”
我没有告诉他,我内心非常满意——要知道我爸爸一年中在家的时候不超过三分之一,这还包括睡觉时间。我妈妈和爸爸争吵的时候曾经说过,“我嫁了个男人,没想到我男人嫁给了工作。那我算什么,第三者吗?”
沈钦言平息了呼吸,忽然问我:“许真后来叫你去厨房,说了什么?”
我问:“你很想知道吗?”
他亲了亲我的鼻尖,“不,我只是好奇。你不用告诉我。”
“主要说了她和顾持钧的往事吧,她对当年的决定虽然不后悔,但总有遗憾。”
“遗憾啊,对她来说,也难免的。”沈钦言重复了这两个字,表情有些怅然。
“你也知道他们当年的事情?”
“我那时算是半个旁观者,前前后后是知道了不少事情。”
我肯定地说:“我可不要你像顾持钧那样,和电影公司闹得不愉快。”
“你知道这件事?”
“嗯,”我说,“顾持钧当时用的会计事务所是盛宣。”
他“嗯”了一声,“是这样。”。
“不过,有件事我想不通。”
“什么?”
“你不是说许真和林越的父亲是继兄妹吗?虽然关系是远了点,说来也是一家人……”我分析道,“林家不是电影公司的老板吗?为什么要对顾持钧这么赶尽杀绝啊,非要他净身出户?太不厚道了。”
沈钦言眉心一动,沉默了几秒。
“起初是有矛盾的,但到了后来矛盾已经化解,电影公司提出要和解,是顾持钧主动放弃的。他说‘拿出去的东西我就没打算再拿回来’,很干脆的带着许真去了瑞士,这十年都没有再回来。”
我大惊,“什么?”我在心里小声犯嘀咕,顾持钧看上去不像是个这么不理智的人啊。
顾持钧当年的名气和沈钦言相当,红了十余年——他那时候可比沈钦言勤奋得多,拍的戏也多出了将近一倍,资产绝不比现在的沈钦言少,可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这种气魄,当真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具备的。
沈钦言缓缓地说:“我很羡慕顾持钧。你想不到他有多么好的运气——家庭幸福,事业有成。有些人注定一辈子待在舞台上被名利缠绕终身,而他不是,在最高峰时急流勇退,来去从容。我没有可能再做一个普通人,我不能想象自己离开舞台。但是他能,举重若轻地离开。离开聚光灯,变成一个默默无名的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似懂非懂地听着。
“我当年是顾持钧的影迷,看了他很多片子,”沈钦言说,“他是太聪明的人,演技总是举重若轻,生活也是。好像没什么可以难倒他,一条路不能走,换一条就是。《众里寻他》这部电影,更让我明白这点了。我这一辈子是没法超越他了。”
“我觉得不会的,”我握住他的手,“在我看来,你比他好很多。”
沈钦言眸子里星光点点,好半晌后狠狠抱住我,“我很感动。”
待他放开我之后,我认真地比画着手指头,“你比他年轻,他早就退出舞台了。再完美的软件不升级,也会有被淘汰的一天。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只要持之以恒,总会超过他的,慢慢来。”
沈钦言嘴角一弯,笑起来。
“谢谢鼓励。”
下一个周末的时候,沈钦言居然真的带我去看《众里寻他》的最终剪辑版。
剧场是电影公司的内部剧场,有百余个位子,我们去的时候试映尚未开始。剧场里灯火通明。我和沈钦言遇到了这部电影的其他主演,其中也包括了乔希宁和宋亦涵。
我不知道多少人知道我和沈钦言的事情,但乔希宁显然是不知道的。
他看到我和沈钦言并肩出现的时候,那表情简直就像看到了满天神佛。而他身边的宋亦涵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你——你们……居然是……”
他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只好冲着他笑,希望他不要太惊讶,他的下巴都要掉了!要是他的粉丝看到他这样,该有多伤心啊!
沈钦言也不做声,拉着我的手跟乔希宁点了个头。
“早。”
“你也早……”乔希宁说,“不,不对,这不是我的台词啊!”
沈钦言嘴角勾了勾,却什么话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