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略微一顿,“大提琴。”
“哇!”我觉得自己对他肃然起敬,炯炯有神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还是多面手!”
“我离家出走时没有带走大提琴。但我的第一个房东有一把电吉他,我有时候就弹一弹,电吉他入门不难。”
“好厉害!可以拉给我听吗?”
他迟疑地看我一眼,“已经荒废了,如果你非要听的话……也可以。”
我很兴奋地点头,“当然。”
他微微笑了笑。
我问他:“你继父不同意你考音乐学院,你是因为这样才离家出走吗?”
车子拐上了林荫道,一片树荫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掠过,我有一瞬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一部分原因是。”
他身上好多未解之谜——不过,我也不着急询问,正如他所说,时间还长。
车子最后在一条安静的大路上停下,我认得这是静海的“半岛”。我们在林家那黑漆漆的铁门前停下了车,在沈钦言下车之前,大门自动徐徐打开——应该是有监视器的。随着我们的车子一路深入,林荫道旁的路灯也接连亮起,将那条弯曲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林荫道照得雪亮,连道旁的观赏性植物盛开的紫色小花都一清二楚。
我自认为也算见过世面,但这样级别的堪称庄园一样的大宅邸还是首次见到,估计占地面积有数百亩。难怪林荫用不屑的口吻说我家“小了点”。
我再一次认识到,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很多,但有钱和超级有钱绝对是两个不一样的概念,差距甚至比贫民和中产阶级之间的差距还要大得多。
一座灰白色建筑终于出现在视线尽头,白色的廊柱颇有古罗马时期的特色。车子驶进时大宅的正门打开,有几人从屋子里鱼贯而出,在我们驾驶的雷克萨斯前方两米处停下。
灭了车灯后我们下了车,车子最前方是个高大挺拔的男人,面容沉静,穿一身白衬衣和西装裤,袖子被挽起了一圈。
在雪亮的灯光中,沈钦言略略走近了一步,道:“林先生。”
看来是林越的父亲,他略一颔首,“林越在哪里?”他的嗓音磁性而低沉,我想一定很善于发号施令。
我拉开后门,轻轻拍了拍林越的脸,把他叫醒。
他睡得有点迷糊,揉了揉眼睛问:“杜梨,这是哪里?”
“到你家了。”
他睡意一下子消失无踪,轻轻“噢”了一声,手足并用地跳下了车。明明之前还那么嚣张的样子,子啊看到他爸爸的一瞬间,就变成一只小心翼翼的猫,他同手同脚地朝那个男人走过去,怯生生地叫了一句:“爸爸。”
林先生也不说话,扬起了手猛然挥下——在我惊恐地以为他要出手揍林越的时候,他的手落下来的速度如电影镜头那样陡然放慢,最后只轻轻地落在林越的头顶,狠狠地揉了揉林越那一头柔软的黑发。
我放心了,到底是父亲,再怎么生气也是舍不得打他的。
沈钦言低头瞥一眼紧贴着自己爸爸的林越,又抬头跟那位林先生解释:林越小朋友为何为遇到我并跟我回了家,然后又被我带到他家去吃饭,最后他经过反思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主动提出要回家。这期间不可避免地提到了我。
那位林先生平稳地转过脸正视我。我看清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他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凛冽的傲气。我终于知道林越那股浑然天成的傲慢是从何处来的,没错,绝对是从他父亲那里学来的!
“杜梨小姐?”
“是我。”
“鄙人林晋修,阿越给你添了麻烦,我很抱歉。”他顿一顿后,眉目舒展开来,“杜小姐,这次阿越能平安归来,多亏了你。”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补充说,“小越挺可爱的,又特别聪明。我很少见到他这样聪明的孩子。我一点都不觉得他麻烦。”
“那很好。”他冲我点点头,看得出来我的这番话让他心情好了不少。他眉目略冷峻,表情柔和的时候,浑身的冷冽之气顿时烟消云散,我这才注意到,他是个英俊的中年男人。
沈钦言无意在此久留,拉过我的手,“既然小越已经到家,那我和阿梨就先回家了。”
林先生点了点头,“沈钦言,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
“不必,”沈钦言言简意赅,“是阿梨找到林越的。”
林先生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转身牵着林越的手回屋,保镖助理跟在其后。父子两人一大一小的背影让我没来由地心里一缩,忍不住高声叫:“林先生,你不要责怪小越,他很可爱,又很聪明,小孩子贪玩是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