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措哭笑不得,“我还没死呢,等我死了你再这么哭好了,那时候我绝对一点意见没有。”
几天下来,护士跟她们认识得比较熟了,她盯着苏措,“苏措你也爱惜一点自己吧,上一次是陈子嘉输血给你的,难道这次还要他输血给你?”
第十二章伤害(8)
苏措一怔。
杨雪抢先问:“上次是他输血给苏措的?”
“是啊。当时血库里没有AB型,难得他们的血型一样。”
在杨雪露出任何表情之前,陈子嘉提着保温饭盒进屋,看到换下被血浸透的绷带一大堆,脸一下子就白了,眼神凌厉得让人不敢多看。
苏措侧了侧头,一言不发。
杨雪一愣说:“苏措,我想起来了,你那堆书我忘记托运了,我得马上去。”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知趣得过了分。
护士叹口气,也转身离开病房。
陈子嘉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好几次神色不定之后终于恢复到正常的颜色。他关上病房门,顺带着拉上门上的窗帘;随即重新落座,打开保温杯,把粥倒了出来,温和地说:“这是大枣和枸杞熬的粥,非常补血。”
他这几天天天跑医院,一日三餐地送饭来,好几个晚上都住在病房,虽然看似神清气爽,英俊得可以随时跟人合照,可苏措知道他累得厉害。她接过来粥喝了一口,然后放下,“师兄,你不用再照顾我了。我不想跟你争什么,但我受伤从来不是你的责任,你的情我都领了。”
“我们两个都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念研究生,你难道连让我照顾都不肯?”陈子嘉拖过椅子坐下,集中所有精神看着她,静静地说,“你的伤又恶化了,还要瞒我。”
光线透过纱窗已经减弱了不少,不再那么刺目。苏措只觉得揪心,别过头,看着药水顺着细长的透明管子一滴一滴地流到血脉之中,很久后才说:“师兄,我什么都给你不了你的,以你的条件,何苦?”
听到这话,陈子嘉觉得好笑,就真的微微笑起来,也说:“以你的条件,也何苦?”
一模一样的问话,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意思。其中的艰辛悲苦,哪里又为外人所知?
“你强撑着去拿毕业证是因为江为止吧,你根本不是给自己拿毕业证,你是给他拿的,”陈子嘉笑笑,仿佛谈论天气一样的口吻,“你知道的,我就在这里等你。但是,阿措,你清醒的时候,更愿意想念江为止而不是站在你面前的我,那你怎么能说服我,让我不想你而去想别的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女人?你自己都做不到抽身而退,又怎么能指望我做到?”
防不胜防地听到这番话,苏措大脑瞬间失灵,她猛然伸手紧紧覆住额头和眼睛,喃喃自语般重复地说:“别说了别说了——”
“我不说了,你好好休息,”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躺下,陈子嘉轻轻说,“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会等你,我不会放弃。”
睡醒之后已经是晚上,外面漆黑一片,风声如弦,急急拍打着窗户。有个人站窗而立,病房里没有开灯,外面的月光微弱而薄,他的轮廓模模糊糊的,只能依稀看出他很高,苏错费力地把他的背影和外面的夜色分开,可惜怎么也不成功。
“为止。”
叫完之后她捂住嘴,这么多年,她怕自己失声哭出来;那个人刷一下回头,却没有靠近,夜色里那双漂亮狭长里眼睛光芒闪动,宛如星辰。
艰难地扶着床头柜坐起来,苏措轻柔地说:“真的是你吗?你回来看我?住院的那天我梦到你了——”病房里的灯一下子亮了,惨白到森然的地步。
起初眼前是一片白,后来人影从光线中剥离开,苏措终于看清楚面前的的确是有人,可是那张面容和记忆中的有了偏差,虽然很像,却不是他。
“我不是江为止。”许一昊静静地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苏措,你认错人了。这是你第几次认错我了?”
苏措定定看着他,嘴唇的些微血色也退下去。
“你怎么回来了?”陈子嘉推开门,然后就站在那里,“又怎么知道医院?”
许一昊坐下,目光不知道看向哪里,但是却在回答刚刚的问题:“我是下午回来的,我爸说她伤得非常严重,住院了,我就来看看。刚才去问了问医生的情况。医生说是你送她来的。医生还说她是心脏刀刺伤,伤口不大也不深,但是割到了冠动脉,出现过短暂的失血性休克,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