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站一坐,目光看着既定的方向,就是不看对方,这么对峙着,宛如木偶。很久后苏措侧头,门旁空空无人。
游泳池很大很清澈,一群俊男美女在那里,真的是非常养眼。苏措依然坐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一直没下去,她目光停在电视屏幕上,可耳朵里的声音却是下面传来的笑声打闹声水花声,声音本来不大,可是到了她的耳朵里,却奇怪地交织成一片,好像嘈杂的音乐。
应晨坐在泳池边上踢水,看了看四周,皱起了眉头。她问一旁的苏智:“怎么阿措还没下来?我上去叫她。”
“不用去了。”苏智拉住她,“去了也是白费工夫。”
“怎么?”
苏智摇头,“你们可能没注意,但是我知道刚刚米诗说到下去游泳的时候,苏措的脸色变了变。每次她有那种表情,这件事情就肯定是做不成。说真的,她肯来这里已经很难得了。”
“嗯,我倒是想起来了,”应晨若有所思,“今天早上我去华大找她,看到阿措,觉得有点奇怪——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她一个人走着,好像她身边的东西都不存在一样。就像一个谜。”
两个人坐在游泳池边,苏智握住她的手,徐徐开口:“你不知道阿措小时候多么聪明。她四岁上下开始学下围棋,几个月后棋艺就已经超过了老师。她学什么东西都这样,没有学不会的,越难越好。这点她很像她爸爸,我二叔。我爸到现在还说,苏措的爸爸是他们兄弟几个最聪明的。”
应晨轻声一笑,“看得出来。第一次见她我就觉得,你看她那双眼睛,灵气十足,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眼睛,仿佛能从里面看到智慧。”
“如果不是我叔叔婶婶后来出事,阿措现在恐怕早已经成为职业棋手了。”
应晨眼神一跳。
“车子出事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就在车上。我叔叔婶婶用自己的身体把苏措紧紧搂在怀里,警察到的时候,发现一车人除了她,无一生还。她坐在父母的血泊里,只受了很轻的伤,”苏智用手在额角比划了一下,“太阳穴这里,有道疤,现在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应晨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问:“她去看过心理医生没有?”
“后来她被送到了爷爷家,别人家的爷爷重男轻女,我爷爷不一样,他重女轻男,”苏智笑起来,“他很宠阿措,他不放心把宝贝孙女交给几个叔伯带,然后决定亲自带她。我奶奶去世得早,我爷爷当过兵,上过战争,一辈子刚强,也不愿麻烦几个女儿帮他照顾阿措,好在阿措也很懂事。可半年后,爷爷也去世了。老来丧子,而且丧的是最心疼的儿子儿媳,这个事实让爷爷的精神一下子垮了,精神一垮,疾病也就来了。算下来,大概有一年的时间,家里都很少听得到笑声。
“阿措后来就到我们家了,”苏智说,“我爸爸是长子。后来为了照顾方便,我爸妈领养了她。我爸带她去看了很多心理医生,医生们都说她没什么太大的后遗症,建议说让她学点别的什么东西,兴趣多了,也不会总想什么。也继续学着棋,又开始学钢琴,还有学字,学得很多。所有的东西她学得都很好,非常有天赋,那些老师恨不得把苏措抢过来,一心一意地培养。
“应晨你知道,我小时候也是个聪明孩子,我不用怎么读书成绩就很好。可是那些老师说,我连苏措的一半聪明都没有,”苏智摇头,“真的,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比阿措更聪明的女孩。我还记得小的时候有人给她算命——”
第五章童年(7)
“啊,算了什么?”应晨眼睛大了若干倍。
“原话我忘了,大概就是说,她聪明高于常人,受苦也比一般人多,只要能熬过去就好了。”
“看她的样子,完全不像有过那么多童年阴影的人,”应晨说,“脾气好,随时都在笑,看起来就是普通女孩子,”
“是的。”苏智叹气,“我跟她一起长大,念一个小学一个中学,大学也是毗邻的。可是我依然不知道她哪里变了,更不要说别人。考大学之前,我爸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她心理非常健康。除了她自己,不会有人知道了。”
一席话说完,两人感慨且惊叹。应晨的叹息还在喉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以前都不知道。”
一回头,原来是许一昊,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多久了,听到了多少谈话,现在的许一昊满脸震惊和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