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苑咬着唇,觉得自己在听天方夜谭。很久之后才说:“原来如此。”
“我后来安排你去见李天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萧正宇帮她斟了半杯咖啡,又说,“我想,世界上难得有这么巧的事情。画家想象中的少女出现在眼前,果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
长久的思考后,薛苑扭曲出一个莫名的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般呢喃:“长着这样一张脸过去兴师问罪,我也真是自曝短于人前了。李天明看到我后会怎么想?不知道,实际上他对我非常客气;他怎么想到画这张脸,他跟我说的话是真是假?李又维说的又是真是假?难道只是巧合吗……世界上有那么多巧合吗……”
萧正宇沉声开口,打算她的话:“李天明的想法我虽然不知道,但李又维的想法你或许可以明白了。”
被他沉着的声音打算了思绪,薛苑快速抬起头来,看到他的脸,没来由的觉得安心,很快从乱线一团的思绪里挣脱出来,说:“对,你说的没错,连你都能看出我和画上的女孩子长得相似,何况是李又维?他也算是一流的画家,观察力想象力都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李又维缠着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了……只是,我真诧异啊,我怎么会这么迟钝。”
“这不能怪你,纵然你是狄德罗,也未必能认出自己侧脸,只缘身在此山中而已,”萧正宇本来拿起了杯子,现在又放下,“薛苑,有些事情慢慢想,别一时把自己的思路都堵死了,我们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你要找的那幅画虽然重要,但你总不及你自己的日子来得更加真实。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了什么,但很多事情,不妨用‘事后诸葛亮’的观点来看——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了的大事,过后看,没什么大不了的。”
空气忽然沉寂。
薛苑把咖啡杯推到一旁,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目不转睛凝视面前的男子,无声的注视中,情绪彻底恢复了平静。她低头喝了口他斟的咖啡,笑了笑,抬起眸子看他:“你刚刚说《读书的少女》那幅画不可能再有复制品,是什么意思?”
萧正宇凝视她,慢慢开口:“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李先生画《读书的少女》时呕心沥血,其间心脏病发作了两次,第一次住院一周,第二次住院三个月,差点赔上一条命,现在还需要护士随身照顾,哪里还可能有什么复制品?”
第十一章
跟萧正宇喝完那壶咖啡,已经是傍晚了。萧正宇说请她吃饭,但张玲莉一个电话打来,听完电话后他很无奈的摊手一笑;薛苑本来就心里有事,结果乐得先走。她走到附近的公车站,打算回学校的图书馆查一点东西,结果刚要上车却接到了丁依楠求救的电话。她无奈的叹口气,当即去了趟超市,买了堆东西去了丁依楠和黄湾那里。
大学毕业后两人在丁依楠公司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房间,没事就上演卿卿我我的戏吗。敲门的时候丁依楠坐在客厅的电脑前,顶着头乱头发,带着个巨大的黑框眼镜画图。
看到薛苑进屋,她小鸽子一样扑过来,抱着她的脖子嗷嗷叫:“总算来了啊!我快饿死了啊!”
薛苑忍住没笑出来:“饿了怎么不出出吃东西?”
丁依楠从她拎着的袋子里掏出一袋饼干,熟练的拆开,啃了两口才说:“在赶张几章宣传单的插图。”
“黄湾呢?”
“他?”丁依楠朝卧室努嘴,“在画画,两天了,除了上厕所吃饭,没挪过位子。”
“看来我不来你们真会饿死,”薛苑下了个评语,去厨房找锅,“我也不会做饭,买了些菜和火锅底料回来,咱们吃火锅吧。”
只要有吃的,丁依楠自然一百个答应:“好啊好啊。”
三个人在客堂的地下铺了几张报纸,放倒几张凳子,横过两张画板,把锅和电磁炉垛在上面,很快香气溢满整个房间。
黄湾就像只看到肉骨头的狗一样从卧室飘过来,抓着筷子就往锅里戳,结果把好好一块豆腐戳成了好几截。
丁依楠一掌拍掉他:“你是属猪的吗?赶紧去洗手!手上还都是颜料!”
黄湾溜去洗手,随后回来,仿佛几百年没吃过饭那样大块朵颐,连话都没来及说几句。
薛苑和丁依楠动作很慢,一边吃一边闲聊。
“你们俩这么下去不行的,”薛苑指着屋子,“看看这间房子,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了。地上的零食袋,墙角的废纸,你们都不打扫一下?两个人住在一起,总要有一个人处理这些零碎事情,再这么折腾下去,别的不说,胃病肯定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