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气阴冷,还下着雨,两人没有打伞,似乎也没有给她伞的打算,三个人就这么一路淋着雨,穿过花园的左角,前面那一幢是主屋的副楼,平时是孟家主事开会的地方,周围守备很严。
好多次孟璟澜想要带她进去,她总觉得副楼气氛太肃杀,不自觉地让她生出毛骨悚然的错觉,便也就不愿意进去。
站在副楼门口,外面守着的人竟比平时多了两倍,二层的灯通亮,两人带着她往里走,越是往里,守备的人越少,走到二层楼的尽头,两扇厚重的木门紧闭。
慕无彤被推进门里,身后的男人手劲很大,她直接扑到在地毯上。抬头见戚若允坐在主座上,交叠着双腿,一手托着腮,动作优雅,可是指尖夹着一根,腾起的烟雾让她有些错乱。
“无彤…”戚若允还似往常那样唤她,看似亲昵,却含着不怀好意。“不是说是大孟找我吗?”虽然来时已发觉不对,可直到当下这一刻,她那最后一丝希望才终是灭了。
“孟璟澜自然会来,你不用急。”她嘴角一勾,笑得怪异,身后两人突然揪住她的手将他拖到大厅里那张墨色绣花的屏风后面,反手绑在椅子上,嘴里塞了东西,嘴上还封了胶,椅子很沉,任由她再挣扎也挪不动半寸。
门又被推开,孟璟澜大步走进来,几乎带起一阵劲风。“孟锐去世你不在北宅守着,跑回孟家做什么?”语气冷漠,每个字仿佛都能掉下冰渣。
“若我不动,你又怎么肯去北宅见你父亲最后一面。”戚若允并不惧怕,将手里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慢吞吞地站起来,一身火红烫金的高叉旗袍衬得身材玲珑,皮草披肩斜斜地搭在左肩上。
“璟澜,现在…我们不谈孟锐的事。”戚若允往孟璟澜的方向走了两步,并立着大约只有三步之遥。
“作为孟锐的妻子,不谈守丧,还能谈什么?”孟璟澜语气依旧冰冷,可话头似乎也并没有掐死,不阻止她提到别的。
“比如慕无彤。”突然提到自己,慕无彤一震,听得越加仔细。“她有什么可谈的?”孟璟澜语气丝毫不见好转,已经冷冷淡淡,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温柔。
“她的孩子…”戚若允又往孟璟澜身前进了两步,纤细的手搭上孟璟澜的肩膀,“就这样没了,你心不心疼?”
孟璟澜没有动,任由她双手都停留在他的肩上,嘴角扯出一抹笑,没有正面回答,态度却是很清楚:“有什么可心疼的?”带着事不关己的疏离。
慕无彤觉得孟璟澜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插进她的心脏,一点一点,缓慢而用力,疼得她一时失去了感觉。
“也对,若不是得到你的默许,我也不敢动她肚子里的孩子。”戚若允的眼角往屏风的方向一扫,笑意爬上眉角。
慕无彤感觉一波一波的打击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她弯下腰,想要缓解心口被撕裂疼痛。
“孟锐虽然死了,可他说过的话你还是要记清楚,离姓箫的远一点。”孟璟澜像是警告,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
戚若允哧地笑出声:“先去招箫家人的可不是我。我没有记错的话,是你先出手去抢箫郑喜欢的女孩子。”她又不由自主地望向屏风,“慕无彤现在这么喜欢你,你是不是…也该丢掉她了?”
“你只是孟锐的妻子,不是我的母亲,况且现在孟锐死了,我的事轮不到你管。”孟璟澜言语间终于带上些许不耐。
“这么急着辩解?孟璟澜,你爱上她了?”戚若允轻轻一笑,加之妖娆的身段,竟是风情万种。
“小丫头既傻又单纯,好骗得很,对人也依赖。”孟璟澜转头,望向窗外潺潺的雨水,“若我抛弃她,说不准就跑去寻箫郑,我之前的努力不是浪费?况且,我也还没有玩腻。”
冰凉的泪水划过脸颊,她已经感觉不到,因为她早已经泪流满面。再也听不见外面的对话,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哭得悄无声息,却是流泪不住,润湿了胸前的大片衣料,同刚刚的雨水混在一起,几乎湿透。
慕无彤被那两人原路带回房间,两人消失得很快,房间里与她离开时一模一样,若不是衣服被雨淋得湿透,她几乎要怀疑这一切的痛苦都只是一场梦。
不知是淋了雨还是心里泛起的寒意,慕无彤觉得浑身冰冷,浑身颤动,再也控制不住冲进浴室打开喷头。
温热甚至过烫的水当头淋下,却怎么都驱不走从四肢到百骸那股让她颤抖不止的寒意。就这样一直坐着,心底一片冰冷,只有身体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