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这就去找你!”
冲出门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下雨来了。
雨天打车特别烦心,胡北原好容易才拦住一辆,一路紧赶慢赶。然而到的时候,那一带灯光昏暗,餐厅已经打烊了。
青年站在门口的屋檐下,一动不动地,犹如一座雕像。
“对不起对不起,”胡北原冒着雨跑过去,一连串地道歉,“真的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后面就回去了,我不知道……”
青年笑道:“没事的。”
“哎……等很久了吧?这什么时候打的烊啊,你在这站多久了?”
青年望着他:“也不太久。”
“嗯……”
“只是,我觉得,我们好像变得越来越远了。”
胡北原迟疑了一下,说:“有吗?”
青年笑道:“不知道。有时候觉得你非常的远,但有时候你又简直算得上温柔。”
“……”
“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
“……”
“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呢,不论好坏。有时候我只是需要明白而已。”
他的口气十分的平静平和,甚至没有半分埋怨的意思,但不知为何,他觉得他听起来好像非常的难过。
胡北原噎住一般,过了半晌才说:“但我,并没有在想什么啊……”
青年看着他:“嗯。”
“……”
“挺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胡北原更不自在了,他在周翰阳过生日的时候把人晾在这里半天,末了人家还得送他回家:“谢谢……”
车到楼下,该道别了,但胡北原总觉得身边的人像是有很多话没说出口。他不想这样糊里糊涂地带着一肚子的未启齿来告别,于是他问:“要上去坐一下吗?”
周翰阳看看他,接受了他的邀请:“好的。”
带着周翰阳上楼,打开房门,胡北原就不由的呆若木鸡。
他的父母坐在沙发上,喜气洋洋地,一个在帮着卷毛线,一个拿了两根棒针在织毛衣,那衣服已经有了个袖子雏形,但非常之小,大概只容得成人几只手指的尺寸。
胡北原说:“你们在干嘛?!”
“织小朋友的毛衣啊。”
胡北原立刻觉察到事情的不妙了,他简直后悔自己问了那问题,忙想将这话题扼死:“行行,别闹了,早点去睡吧。”
周翰阳不动声色地开口了:“织小朋友的毛衣做什么。”
“我们说不定很快就要抱孙子了。”
胡妈说:“孙女也很好。”
“对对。不论男女都好!”
胡北原大脑全然一片空白,他咆哮道:“瞎说什么啊!”
胡妈对于他的激烈反应很是意外:“怎么了,连小周也不能说吗?”
胡北原整个人都要炸了:“别闹了好吗?你们忘了我前头怎么说的啊?!”
胡妈对儿子的态度很是不满:“行行,我们不说了。行吧。干嘛非得这么遮遮掩掩瞒着人呢。不就是办公室恋情吗,小周又不是外人,不会乱说嘴的。”
“……”
不等他再说话,周翰阳已经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了。
胡北原忙追出去:“周翰阳,周翰阳!”
青年走得非常之快,下了好几层台阶胡北原才终于追上,抓住他的胳膊。
“周翰阳!你……”
青年冷冷地,一点点地将手抽了回来。他的眼睛在楼梯间的灯光里,有着一种陌生的,低温的光芒。
“是苏沐,对吧。”
胡北原一时哑然,过了一阵,才说:“……对,但是……”
“但是什么?”
“那孩子不是我的。”
“所以呢?”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周翰阳平静地:“这句话我听了很多遍了,你能说点不一样的吗?”
“……”
“胡北原,你知道吗,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你跟苏沐的任何举动。”
“……”
“不管你想不想的到的细节,我全部都知道。”
“……”
“是的,我每一天都在忍耐,都在猜疑,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我觉得你就要放弃我了,随时都要拒绝我,都要离我而去了,但你又没有。”
“……”
“我想留住你,但又不堂堂正正地说出来,因为感情从来不是求得来的,我只能什么都不说,然后尽量做好一点,再好一点。”
“……”
“有很多次,我也想过是不是应该识相地放弃,干脆斩断念头就好。一了百了,但你又总能在我想放手的时候回头来找我。”
“……”
“你知道吗,这种行为,我们称之为放风筝。永远拉在手里,若即若离,不太近,也不太远,要飞走了就猛拉一把,然后继续那么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