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夕呆呆的瞅着自己熟悉的办公室,接着说:“你的礼物我昨天收到了,谢谢。”
韩扬仍旧不讲话。
梅夕道:“那...”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被掺杂着激动与喜悦的喃喃自语打断:“梅夕、梅夕...我的天,真的是你。”
梅夕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语气已经不自觉地温柔了很多:“怎么还在睡觉?”
韩扬顿了下,而后声音清晰地说:“昨天过圣诞,玩得晚了些。”
依然是爱要面子的破毛病。
梅夕也不想戳破他做的傻事,微笑道:“你的信我也看了,但是很抱歉,我不能给你希望的答案。”
韩扬顷刻便问:“为什么?”
梅夕的脑海里有千万个谎言,但他尚未讲出半句,韩扬又十分自然的说:“我不管为什么,我后悔那封信了,我现在就想见到你,我不在乎你和谁在一起,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我不想你打扰我的生活,懂吗?!”梅夕忽然这样生硬的讲到,而后猛地就挂了电话。
他本以为韩扬成熟了很多很多,但不出三分钟,记忆中的任性妄为又顷刻变得活灵活现。
是的,记忆。
梅夕忽然在那已经变得磁性的嗓音中,找回了韩扬的眼神,他高兴时的挑眉,沉默时的垂眸,愤怒时的大吼大叫,他忽然想起了韩扬的一切细节。
电话又在手中想起。
梅夕皱着眉头把它塞到枕头底下,流露出少见的烦闷和苦恼,沉默不语。
因为他同样想起来的是自己身为医生的荒唐与失败。
想起韩扬送给他的所有麻烦。
仿佛认识这个人了,就没办法再甩掉摆脱干净。
不要以为写一封信用上几个优美的词句就能抹煞所有,梅夕清醒的意识到:相信韩扬能变得可以理喻,那才是无可救药的愚蠢。
手机响个不停。
如果不接,恐怕就不是一夜吵闹而已了——这点从那人的毅力看来无可置疑。
梅夕终于困难的平复下心情,按通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韩扬说:“我去看你,晚上就到。”
想必他已经边打电话边收拾起了行李。
梅夕有点慌张:“不,你别来,我说话你听不懂吗?”
韩扬说:“我听懂了,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鲁莽,我应该先了解你现在的生活和状态,再说那些话。”
梅夕完全不想他再回到这熟悉的冰城,再牵扯上他那恐怖的妈妈,给自己重复上演曾经的悲剧。
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禁得起他们折腾。
韩扬又说:“那就这样。”
梅夕脱口而出:“你别回来,我春天要去北京,我去找你。”
说完他不禁有些后悔,只觉得头晕脑胀,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个手忙脚乱的家伙。
韩扬有两秒钟没出声,而后温柔的笑着说:“我就知道,只有这样你才肯见我,。”
梅夕有些无语,愤懑的挂了电话,把它毫不爱惜的摔在桌上。
而韩扬却在遥远的北京,静静的趴在床边,拿着话筒很郑重的吻了一下。
他何尝不知道梅夕的不甘与拒绝。
但他更舍不得。
舍不得忘记。
Chapter4
十年前。
秋天无论在何处都是美丽的。
天空在这个时候总是格外的湛蓝,仰头轻吸口新鲜的空气,看着金色的叶子从枝头飘落,人的心情自然而然便会舒服起来。
一名年轻的护士站在病房外的窗户旁凝视着外面的银杏,忽闻身边响起脚步声,恍然回首,发现是同事,不由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同事神秘的把她拉到一旁,神秘的说:“你知道吗,昨天来了个帅哥医生。”
护士笑道:“是吗,怎么?想要发动攻势?”
同事摇摇头啧舌说:“那医生比我还秀气,不可能的。”
护士刚要逗一逗她,却见同事忽然紧张的站直喊道:“梅医生早。”
话音落下,便有个温柔的声音回答他说:“你好。”
而后,伴随着淡淡的古龙水香,路过了位身材修美的男人。
等他过去,这同事才对护士窃笑:“就是他,怎么样,看呆了吧?”
那是二十五岁的梅夕。
还在研究生院学习,刚实习就到了城里最好的医院,青春无敌,前途无量。
那时的他,美丽的眼睛里还装不下太多的忧愁。
那时的他,还未曾懂得绝望。
梅夕刚工作时只是跟着专家学习,要做的事情并不算多。
这日也是,他照旧很轻松的走进办公室,刚要与老师打招呼,就被迎面而来的吵闹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