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的病本就没有好彻底,从江医生家跑出去后,难免显得更加萎靡不振,其实他没那么倔强,只是不想活得太自欺欺人,所以苦笑:“暂时,不想谈恋爱了,谈恋爱好难……努力做菜,厨艺就会变好,可是努力爱别人,却什么回报都得不到。”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住在哪儿呢?小老板知道吗?”沫沫追问:“我有好闺蜜在大酒店工作,听说招厨师呢,你去试试吧!包吃包住!”
“这些跟左煜没关系,别跟他说了。”周舟回答:“我租了个短租房,最近想去趟日本,把师父的骨灰送回家乡之后再考虑工作,今天来找你,就想想让你帮我把骨灰盒跟灵位从小筑拿出来,护照我早就办好了,正在等签证,如果过了的话就可以去了。”
“日本啊……有人接你吗,你的日语怎么样?”沫沫生怕他在异国他乡又受委屈。
“有的,师父的朋友是个好人,已经联系好了。”周舟点头:“日语最近又捡起来再学了,普通的日常,应该可以应付吧。”
这下沫沫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只是不高兴地拧巴着眉头。
“怎么,不会我还没哭,你就要哭了吧?”周舟弯起嘴角拍了下她的头:“当初是我自己鬼迷心窍,被美色蒙蔽了眼睛,其实在不了解彼此的情况下,鲁莽地跟江皓在一起,错不止在他。”
“你就是太好了,他才利用你,小老板说的也没错,就是想拿你疗伤嘛,谁让你这么暖?”沫沫忽然伸手捏他的脸:“好啦,也不算吃亏,就当免费睡了个大美男!别再为难自己。”
周舟被逗得失笑,靠在沙发上,又忍不住想起江皓的平日的温柔耐心,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作、太残忍。
毕竟有过最亲密的关系,想要丢下彼此,是很艰难的事。
几个月尚且如此,更何况几年青春呢?
或许江皓那天的话,已经足够诚实了,那都是最真实的回答。
正在这时,防盗门锁传来了与钥匙碰撞的声音。
周舟见沫沫男朋友回归,赶忙识趣地站起身:“那我走啦,我拜托你的事,千万别忘记。”
“知道啦,师父就是你的命!去日本散散心也好,要是钱不够的话,千万要记得告诉我。”沫沫嘱咐道。
“嗯。”周舟点点头,跟他们两个小夫妻挥手告别后,才黯然地走下楼去。
在大家面前装坚强好难,做个坚强的人好难。
走到夜风阵阵的街上,周舟掏出死寂的手机看了看,暗想:大概这段本就不合适的感情,就像一双不合脚的鞋,是时候该丢掉,继续往前走了。
——
周舟和江皓的分裂,自然让作为监视者的景照当然很得意。
可奇怪的是,此后江皓就请了年假,关了手机、不知所踪。
起初景照还有些担心,待过几天后按耐不住,便主动按照地址来到他家门口,敲了很久的门,都得不到回应。
……难道心情差,离开北京去旅行了?
不可能,出远门这么大的动作,派去尾随他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景照终而放弃形象,狠踢了下防盗门:“江皓,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走廊里死气沉沉。
走就走吧——现在江皓当然会这样想。
当初被当成宝的机会、不能受一点委屈的机会,已经被景照自己放弃掉了。
人总是贪心的,没有得到的,永远会骚动。
他再度拍了拍门:“对不起,江皓。”
“闹什么呢,你这是扰民知不知道,再弄门我报警了!”走廊对门忽然探头出来个美女,气急败坏地骂道,满脸没睡醒的模样。
景照跟她纠缠不清,就只好转身离去了。
——
其实江皓哪儿也没去,就躺在家里的沙发上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被小厨子传染到病毒,周舟一走他就病倒了,头晕恶心,没心力去上班,请了年假在家吃着药垂死,既不想当真给周舟收拾东西,更不想搭理旧情人的骚扰。
说不清为什么,当江皓头晕目眩地躺在沙发上,听着景照在外面作天作地时,竟然变得一点儿也不生气了,只是觉得自己活得像场笑话。
大概,年轻时太渴望温暖了、太不愿被抛弃了吧,才会对所谓人性有那么肤浅的期待。
现在呢?
该明白的道理他早已明白,怎么还像周舟所愤怒的那样,就是无法完完全全的放下过去,踏实的过好眼前的日子?
待到外面终于安静下来,江皓才咳嗽着坐起身,走到厨房去试图找点食物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