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演习到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杨磊和几个干部进镇上小店买东西,小店老板是个年轻人,正惊魂未定地跟熟人唠嗑。
“咱们镇以前哪有这事儿啊!当街抢劫,把我和我老婆吓的,昨晚上差点回不来!”
“啥人啊,就把你吓的!”
“三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个个有刀!我靠,那几把刀一亮出来,我媳妇儿差点晕过去,不瞒你说,我腿都软了!一看那就是惯犯,不是小毛贼,我看那几个,杀人的胆儿都有!”
小老板的话吸引了店里的人,都围过来听。
“也太吓人了!后来呢?”
“说起来真是我命大,后来有个过路的正好经过,那哥们儿,我靠,是真牛逼啊!你们是没见着,三个带刀的干不过他一个赤手空拳的!我都没看清咋回事儿,那仨就被他给干趴在地上了,刀飞了几米远,人被一脚一个踹的,滚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小老板回想起昨天晚上那一幕,口沫横飞。
“那身手,说是便衣我都不信!便衣也干不过他啊!”
“什么人啊这么猛,是咱镇上的吗?”
说得人都好奇了。
“太暗了,脸没看太清,不过那个子那身条,肯定不是咱镇上的,但也有点眼熟。”
小老板觉得以前见过。
“是不是当兵的,昨天不是演习日吗?可能是哪个战士穿便装溜出来玩的。”
在镇上人心里,也就当兵的有这个胆量敢跟拿刀的人拼。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这人以前我见过!没错儿,也是在部队军演这几天来的,他来我这儿买过烟!靠谱,没准儿真是个兵!”
这边杨磊和几个干部都听见了,小老板还笑眯眯地冲几位军官打招呼:“谢谢人民子弟兵啊!”
这边几个军官听了都挺纳闷。
“不太可能是咱们的兵吧。”
一个连长扭头就嘀咕。
“晚上干部出来要请假,战士就不可能出哨所。昨晚紧急集合,一个都没少啊。”
“干部就咱们这几个,昨晚都在,这肯定不是啊!”
“得,白受表扬了!这便宜占的。”
“杨磊,不是你吧?咱们团单兵格斗你可拿过冠军啊!”
一战友开玩笑。
杨磊正在付钱,也没在意。
“别说,我还真缺个锦旗,回头我也找找那仨,把这功给立了!”
杨磊说得大伙儿都笑了。
2002年春节来的比较晚。虽然元旦已经过了,日历已经翻到了2002,但离过年还有一阵儿。虽然如此,迎接过年的气氛已经有了。天气寒冷,空气里有干冷的味道,农产品展销会一场接一场地开,有人已经早早地准备年货了。
房东打电话给杨磊,租金到期了。房东好心跟他说,过了年没几个月估计就要拆迁,就别租了。
这房子,杨磊租了这么多年,除了三年前有一阵天天窝里面不出来,就没来住过,又不给别人住,就让它这么空着,房东觉得这小伙子古怪极了。
“租。我下午就把租金送来。”
杨磊现在租这房子,只是一种习惯。
就要拆了,就租到它消失的那天吧。
杨磊下午去给了租金,顺便去了房子,房东也跟他一起进去,打扫房间。杨磊在阳台站了一会儿,就准备走,临走前瞥见阳台的地上,有一个烟头。
一个滚落在角落里的烟头,很不显眼。
杨磊看着那烟头,顿了一下。
他记得自己已经很久没在这里抽过烟了。上次阳台渗雨水,还彻底清理过一次。
杨磊盯着那个烟头,站着。
“阿姨,这房子别人来过吗?”
杨磊猛地问房东。
“没有啊!你不是说过不让别人来吗!”
房东过来,也看到了那个烟头。
“哦,上次来打扫,我儿子陪我来的,可能是他抽的吧!”
房东过去,利索地扫掉了那个烟头。
杨磊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自嘲地笑了笑,开门走了。
街角有个小报亭。七年前杨磊去上学前,想送大虎妈去市里最好的养老院,可老人怎么也不肯离开这地方,说怕虎子回来找不到她,杨磊就和几个兄弟一起给她弄了这个报亭,从此老人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当初房宇留过话,所以这些年里,不说杨磊,一直有房宇的兄弟在默默照应,没间断过。这片区现在也有势力管辖,也有所谓收“保护费”的,但这一片的混子过去也是跟房宇的兄弟,大虎妈的报亭,这么多年了,没受过周围一点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