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廖(4)
我工作的第一个年头很快就过去了,随着不同的项目飘来飘去,每次都有新的项目主管,但是却再也找不到和王惠一起工作时的感觉了。虽然工作还是工作,但是压力却是越来越大。我不抱怨,即使跟王惠我也很少说。男人吗,这点担当还是要有的。很快,圣诞节和新年就要到了。
那时候我在做三星的一个项目。所以大部分时间我是在对面三星的大楼里工作。一直到现在,我也从来没有因为工作喝过那么多的酒,韩国人喝酒是混着喝的,刚才还是洋酒,很快又换成了烧酒。一杯接一杯,所有的人动作整齐划一,而且手脚麻利,连耍贫嘴的时间都不给你,实在苦不堪言。终于盼到年底了,那里的人陆续开始放假,我才可以逃回到公司里来。照例我的电话上红灯闪烁。足足听了一会儿留言。王惠正在Email上召集饭局。我还想着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回父母家吃饭了。打算饭后再加入他们。正想着,电话响了,除了我父母,很少有人打我的办公室电话,第一我不常在公司,第二转来转去的也不方便。所以大多数非工作关系的朋友都是手机联系。所以我用一贯的办公腔接的电话。电话那边迟疑了一下,接着传来一个也是特办公腔的声音:
“请问是赵鹏吗?”
“我是,你哪位?”
“廖铭浩。”
“对不起,您是?”
那边不再装了:“靠,我是老廖,这么快你就把我给忘了。”
我想起来了,大家一直都是老廖老廖的,还真不知道他的全名:“老大,没忘没忘,一直不知道你大名。回北京了?”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感觉好点了:“回来培训,有几天了,给你打电话,你总不在,还以为你又去外地出台了呢。”
我告诉他最近在高丽棒子的地盘上混饭吃,吃着辣白菜接客。不过现在能成功地区分日本话和朝鲜话了。
他说那你的酒量该有进步了吧。
我说:“还是那么面,上次吐了你一车,对不起啊。”
“那你也没个表示啊?”隔了电话,这个人的声音有点陌生,也有点咄咄逼人,和之前的那个人有点对不上。
我解释着:“不是没你电话吗?”
“靠,你歇了吧,我没你电话不是也找到你了吗?”
我继续道歉。”要不,我请你吃饭?”
他继续那种口气,“吃饭再说吧,明天有空吗,我们双打三缺一。10点,丽都”
“靠,那么贵的地方。”老子最近在存钱,准备春节去云南,现在不想去这么腐败的地方。
“公司的会员卡,不用你花钱。我明天接上你,一起去。”
一边答应着,一边回了王惠的Email,:“抱歉,明天要早起,今儿不跟你们混了。”
王惠很快回了:“恶劣!”
第四章
我穿了件黄色领口的蓝色运动羽绒夹克,背着一个超大的红色网球包,因为头发该理了,戴了顶短帽沿的棒球帽。牛比哄哄地从楼道里出来。老廖还是开的那辆白色的切诺基,他穿了件短款的皮夹克,戴了太阳镜,酷酷地挺拽的样子。上车的时候,我们互相打量了一下。看得出来,我俩都挺满意。臭贫了几句就高高兴兴地上路了,我那时候住在圆明园,从我家出来到清华南路,有一段非常安静的马路,路边是一排排的扬树。夏天的时候,我喜欢在这条路上跑步,耳边全是蝉声,偶尔蝉声停了,就能听到呼拉拉的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那个冬天的早晨,太阳斜斜地升起来了,穿过冬天里高大的枝干,投到人间。两个年轻人,穿越这一道道斑驳的光影。迎着阳光,一路向东。
原来老廖是陪他老板夫妇打球,他们打的挺臭的。我和老廖让了他们一盘,最后我们2:1赢的,其实抡开了打,N:0都不止。2个小时很快就到了。老廖的老板就住在丽都公寓,他们直接回家了。我和老廖去换衣服,路过健身房的时候,遇见个挺结实的,一看就是天天泡健身房的小伙子,看见我们就打招呼,原来是老廖的朋友,一口一个廖哥叫得十分亲热。我没停下来听他们说话,一直走,脱了衣服洗澡。冬天的洗浴间还是有点冷,我把热水开大,双手抱在胸前,哗哗地冲着。脑子里还想着那个练健美的家伙那一脸献媚的表情,靠,再过几年,也会有人这么跟老子拍马屁的。又想了一下,好像自己也没那么虚荣吧,我看我是有点嫉妒了。正胡思乱想着,帘子被拉开了,他象个塔一样堵在外面:“帮我打打背。”我读大学的时候也经常和兄弟们洗澡,但是我从不和他们互相打肥皂什么的,印象中他们好象也是各洗各的。所以我有点局促,有点不得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