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廖(12)
虽然他不抽烟,但是抽烟的姿势还挺老练。好看。
我们俩正聊着,看见一个中国女人挽着一个老外胖老头进来了,正在院子外面的烟摊上挑雪茄。我觉得有点面熟,就捅了捅老廖:“这个女的我好象在哪见过。想不起来了。”
老廖说:“可能是长得象吧。要不就是个名人,在电视上看见过。”
我一下想起来了,她是那个“联合国。”那个胖老头就应该是她那个英俊的德国老公了。我非常不厚道地想到如果这让王惠那个八卦王看见了,还不得把天给笑塌了。想到这,我忍不住乐了。
老廖看我一个人偷偷地乐,说道:“你怎么笑得这么坏,又想什么坏事呢。”
我忍不住把故事给老廖讲了一遍。
老廖听了也是一乐,说道:“不过这两个人的事,本来就是你好我好,也许她就是喜欢他那样的。”
我琢磨着他的话,“你好我好”,觉得心里面有东西荡了一下,一下子生出来很多感触。不禁有点出神。
他把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说道:“想什么呢?”
我说:“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高人呢。说得真好。”
老廖笑笑:“什么高不高的。都是实话。”
我转过头,看着他笑了,他也看着我,我们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那一刻,没有面具,没有试探,刹那间,好象可以看到彼此的最深处,柔软而且深情。
回到酒吧,有人占了我们的位子。王惠和老史他们正站在吧台边上喝酒,一看到我们,王惠就非常兴奋地拉着我说:“你猜我看见谁了。”
我说:“是‘联合国’吧。”
王惠笑得特别大声:“那你也看见她那个英俊的德国老公了吧。”
在众人面前,我想表现得厚道一点,就简单地回了句:“看见了。”
王惠没有看到她期望的反应,就找别人去了,她们几个女孩子又将刚才的场景仔细地,高声地重温了一下。我看到老史和老廖相视一笑,都是一付哭笑不得的表情。
酒吧里太吵,要喊着说话才行,根本不能聊天,老廖靠在吧台上,拿了支吧台上的笔,在餐巾纸上乱划着玩。我喝着啤酒看头顶的电视,好象是一部电影,乐队正在唱得热闹,听不见声音,感觉象是在看一部默片。没有了声音,人的动作和表情忽然有了沉静而敏感的意味。正看得入神,老廖递了张餐巾纸给我,灯光昏暗而且零乱,但是那上面的字,我却看得分外清明。
“我喜欢你。”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灯光再昏暗,我也看得出,他红着脸。
我假装板着脸,看电视。一字一句的说:“下次用张好点的纸。”
老廖擂了我一拳:“打印的行吗?”
我转过头,看得到老廖轻松而幸福的笑脸:“不成,必须手写。晚上回去再抄上一百遍。”
老廖趴在我耳边,说道:“真想抱抱你。”
我说:“知道。”
我们相视一笑,意味深长。乐池里,一个花衬衫的菲律宾歌手上来了。欢乐的吉他伴着激昂的鼓点,我和老廖跟着音乐大声地唱着:
“关塔那梅拉,格瓦吉拉,关塔那梅拉,关塔那梅拉……“
第十二章
那个晚上,我和老廖并肩坐着,看着电视里无声的画面,偶尔他的肩膀会挨到我的肩膀,每一次接触,身体里都有一种冲动,忍不住要和他深深相拥。我们在人群中,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身体,也隔着距离。但是这世界总还容得下两个平凡的人四目相对,许多心思,许多依恋,不需要言语,恋人的眼睛,每看一眼,都是感触。
我们还是没有忍住,坐了一会就借口老廖家里还有老人,不能走的太晚,我回父母家,要搭他的顺风车。先走了。
老廖的车停在胡同里,我们沿着胡同慢慢走,胡同里的街灯安静地照下来,撒到地面,一圈光亮,昏黄而且温暖,走到光圈之外,老廖就拉起我的手,我们一路慢慢地走,两只手松开又拉上。上了车,老廖将手搭在我的座位靠背上,说道:
“赵鹏,你不烦我吧。”
我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说道:“不,我喜欢你。”
老廖笑了,看着我的眼睛,说道:“那就让我好好看看你,你知道吗,这些天,我总是想不起来你的样子。”
我笑着说:“是不是我长得太抽象了?”。
他脑袋一歪,假装打量了一下:“对了,我就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让我再看看。”
说到这,外面的街灯突然灭了,窗外一片月色,黑暗中,念叨着我的名字。他的头伸过来,我们闭上了眼睛,老廖的嘴唇温热而湿润,我们吻得细致而纒绵,带着啤酒的味道,混合着我们的衣服上在酒吧里浸泡出来的雪茄的味道,就这样吻了很久,分开的时候,发现车窗上已经蒙了一层的湿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