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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食色(49)

平生我第一次发觉,做决定是这么困难。

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放弃温抚寞。

两者对我而言,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些天,我待在房间中,连床也没有下过,就在上面翻过来,再翻过去,翻过去,又翻过来。

辗转难眠。

结果,最后是林菲云帮我解决了难题。

那天晚上,她打电话约我出去。

我依言照做,来到了她约定的那间酒吧中。

在暧昧而黝黯的光下,我看见了温抚寞与安馨。

安馨,正在温抚寞怀中哭泣着。

而温抚寞的手,正放在她背上,一下下地轻抚着。

林菲云的眼中有着得意的光,她挑起眼睛,说,怎么样,人家正主回来了,你这个冒牌也应该让位了吧。

我掌不住笑了,拍拍她的肩膀说,小朋友,你当我傻啊,安馨是因为和未婚夫解除婚约,来酒吧散心,喝多了,想起未婚夫,就哭了起来,温抚寞正在安慰她呢。

我猜想得没错,因为林菲云的脸上马上浸满了失望。

但她不放弃,说,反正温抚寞最爱的人是安馨,你不过是个影子,真可怜。

我笑得唏哩哗啦地,说,小妹妹啊,我至少还得到了温抚寞的身体,你得到了什么啊?你连他的屁都没闻到一个,不更可怜啊?

闻言,林菲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蓝一阵紫,最终泪盈于睫,委屈地哭着跑了出去。

而我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

寒食色,你就会欺负这种小女生,有个屁本事,你去会会安馨啊。

我看着安馨与温抚寞的背影,忽然觉得,事情在今晚,应该有个结果。

是的,温抚寞现在并没有背叛我,但我忍受不了的是,在他心中,安馨是第一。

如果是那样,我会自动离开,带着自己最后所剩无几的卑微的自尊,离开。

于是,我来到酒吧外面,打了个电话给温抚寞。

隔了许久,他才接通了电话。

听声音,是在洗手间接听的。

是害怕我知道安馨在他身边吗?

为什么要害怕呢?如果心中没有隔阂的话。

他问道,食色,怎么了?

声音同往日一样熟悉。

我说,抚寞,我不舒服。

他的语气有些紧张,他问,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我说,我肚子痛,抚寞,你来接我好不好?

他一口答应,问,你在哪里。

我说,我在我们中学外面的那间饮料店里。

我说,抚寞,你快点来好不好。

他说,好的,食色,你就在那里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接着,那边挂断了电话。

在嘟嘟嘟嘟的声响中,我轻声道,抚寞,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随风往事(三)

我说的是真的。

那晚,我一直等着温抚寞。

我关了手机。

这样,他就无法打电话来通知我临时有事,无法赴约,这样,他就非来不可。

我是指,如果温抚寞还在乎我的话。

装病这一招,林菲云也使用过。

不过当时,我轻松地将温抚寞留住了。

因为我知道,在温抚寞心目中,我比林菲云重要。

但现在,我心里再没有了底。

我在赌,也在证明。

我和安馨,究竟是谁比较重要。

我说过,我寒食色的牌运一向不错,但情场的运气,就不太好了。

那晚,温抚寞没有来。

直到饮料店关门时,他还是没有来。

但我答应过他,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他的。

所以,我就坐在饮料店的门口,一直等着他。

周围的灯,一盏盏地熄灭了。

行人,也逐渐消失。

寒风,越见刺骨。

我裹紧衣服,喃喃道:“抚寞,你快来吧,抚寞,你快来吧。”

但时间,慢慢地流逝着,像一根刺进我肉体的针,永不止息地搅动。

我相信温抚寞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他从来不会轻易失约的。

他没有来,是因为被事情给牵绊住了。

而我也相信,他一定给我发了短信,打了电话,想告知我这一点。

可是我没有开机。

我是固执的,任性的寒食色。

他应该明白这点,他应该明白,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他。

如果他在乎我,如果他认为我比安馨重要,他会来的。

不论多晚,他都会来的。

我坐在饮料店的台阶上,垂着头,用小石子在台阶竖立的那面上刻着字。

面前的树,枝叶婆娑,轻轻摇曳,似乎是一种无声的语言,我却听不明白。

偶尔有一辆车从前面驶过,在柏油路面上发出哗哗的声响,声音拖曳着,快速而去,直至远古的洪荒。

我的手指,因为握紧了那尖锐的小石子,渐渐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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