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杉这个儿子不像儿子，像客人。文娟和乔彬对他嘘寒问暖，文娟给他夹菜，很少夹到他喜欢的菜。倒是裴丰年会悄悄把乔云杉喜欢的菜转到他面前。

文琪心思又细又精，她看到了裴丰年三番五次地把菜往乔云杉那里转，以为是裴丰年在为她即将开口求乔云杉的事做铺垫和讨好，于是她就大大方方地开口了。

“云杉啊，”文琪稍前倾了身子，越过自己腼腆的儿子看着乔云杉，“小姨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呀，这关乎了我们小珏的前程呢。”说完她拍了拍裴珏的肩膀，艳红的长指甲晃来晃去。

乔云杉擦了擦嘴：“小姨你说，我能帮的肯定帮。”

“要说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文琪嘴上说着，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看了看裴珏又看看乔云杉，“都怪我们小珏不争气，成绩不行。我和你姨父商量着给他办了转学，转到你家附近的实验中学了……”

文琪观察了乔云杉的脸色，而此时乔云杉是没什么表情的，文琪继续说：“但是学校已经没有空宿舍了，你姨父的教工宿舍离学校又太远了。所以我们想……看看你方不方便让小珏借住在你家啊……”

文琪说完又拍了拍裴珏的肩膀，裴珏便把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他看着乔云杉，露出期待。

不仅是裴珏在等乔云杉的回答，饭桌上的每一个人都在等乔云杉的答案。

文琪见乔云杉不说话，又开口：“当然了，小姨肯定不会让裴珏在你家白住的……”

文娟立刻打断了文琪，她眼睛瞅着乔云杉，对文琪说：“说这个就太见外啦文琪，我看云杉的房子反正是空出来一间，只是云杉工作挺忙的，就怕他照顾不好小珏。”

乔云杉一直没有说话，他听着自己母亲帮他应下这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行啊小姨，我那间客房空着也是空着。”

“云杉啊你可是帮了大忙了！”文琪心中石头落地，语气快乐起来，像是在撒娇。她再次在裴珏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裴珏才如梦初醒般对乔云杉说谢谢。

乔云杉淡漠地说：“小事，谢什么。”

第19章

乔云杉嘴上说是小事，其实内心是很烦躁的。

一顿饭还未吃完他就借口上厕所躲到外面抽烟去了。

乔云杉吞云吐雾，心想把裴珏扔到自己家这事不可能是文琪一个人的主意，裴丰年也必定参与其中，甚至自己的父母也早已知情。他们和着伙把他哄回家，然后在团年饭的饭桌上提出这个建议，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这件事对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也许都不是件多大的事，不过是表弟来家里住几个月，等他高考完自然就会离开。但是乔云杉向来习惯独居，他不想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把他的生活空间分割走一半。

裴丰年找到了抽烟的乔云杉，他一脸苦笑，嘴上叼着一颗还未点着的烟。裴丰年凑近乔云杉，向他嘴里还剩下的半根烟借了个火。乔云杉向后退了小半步。

裴丰年吐一口烟，叹气：“云杉，这事儿我也是前天才知道的，你小姨一个人把所有决定都做好了才通知我。”

乔云杉对裴丰年假笑：“这有什么，多大个事。不就是在我那儿住几个月。”

裴丰年点点头，两人沉默许久，他又说：“昨晚你那个朋友……”

乔云杉把烟摁灭后扔进垃圾桶，说：“回去吧。”

“云杉，”裴丰年拽住往回走的乔云杉，“你真的要和我断？”

他不等乔云杉回答又说：“之前是我不对。你要和别人交往、上床我都不管你……”

“是你没有立场管我。”

“什么意思？用不着我了？”裴丰年的脸沉了下来，顿了一下说，“也是，现在换我求你了。”

乔云杉从裴丰年手上挣开，与他拉开了距离：“姨父，本来这样就是错的！从一开始就错了！你好好做我姨父，我好好做你外甥不行吗？”

“乔云杉，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个，以前上我床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说！”

裴丰年再次捉住了乔云杉的双手，乔云杉挣脱不开，瞪着裴丰年的双眼：“我们这样的关系根本就不该存在！你见过哪一家的姨父会和外甥上床的？而且……”

乔云杉忽地叹了气：“而且，我说过，我恨你，但我也爱过你……我现在不想继续恨你了，你让我保留最后一点对你的喜欢吧姨父……”

“云杉……”裴丰年松开乔云杉，想要拥抱他。

乔云杉的眼里蕴了泪。和裴丰年分手是他这十几年来一直反反复复在做的事情，然而每一次的分开都是给下一次的复合做铺垫，乔云杉有时候甚至觉得这样的分分合合已快要成为他和裴丰年的情趣。曾经的他从不觉得分开有多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