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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武:“哦……”
霍传武很自觉地自己溜到墙角,立正站好,罚站反省。
霍师长扫了一眼,突然问道:“哭鼻子末有?”
传武摇头:“末有。”
霍师长重重哼了一声,脸色缓和许多:“拿板凳去!”
就因为没哭鼻子,罚站改为罚坐。霍传武乖乖搬了一只小板凳,墙角端端正正坐好,埋头反省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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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少挨了骂,霍师长也未追究,可是这事儿并没算完,第二天,警卫连战士炸了。
那个被打的小战士,胳膊真骨折了,伤得厉害,这下子,他的兄弟们不干了。警卫连小兵蛋子们,平日就跟大院里这帮骄横跋扈的高干子弟时常摩擦龃龉,如今又被打了。遭此折辱,年轻人气盛,小兵也讲自尊,谁乐意受着?有些事儿积攒起来其实不是一天两天,积怨已久。部队大院里等级森严,按衔儿讲求待遇,可是大家都是十七八岁大小伙子,首长儿子是首长的儿子,下级士兵难道不是爹妈生养出来的?凭什么就让你白打?
而且,警卫连里一半儿人是霍师长的济南旧部,都是老乡,特别抱团儿,讲求兄弟义气,一个兄弟被打残了,其他人全都不干了。
警卫连战士当下跟大院领导打报告,集体要求复员转业,老子们不给你们站岗受气了,俺们宁愿回家种地!
你还别说,当兵的横起来,这招真绝。
一个两个人闹腾,你可以拿军法纪律往下压。
一个连都炸了,你怎么处置?
更何况这事儿确是楚瑜不讲理在先,打伤小兵。
更让山东帮战士们不服气的是,他们霍师长,那么厉害、那么说一不二嫉恶如仇军法如山的人,这回竟然就忍了,自己儿子脸蛋开膛差点儿毁容,屁都没放一声,姓霍的难道怕他姓楚的?
楚怀智在电话里听说他儿子干的好事儿,难得粗鲁一回,当场上糙话骂娘。
混账,欠揍,给老子丢人,等老子回去拿枪托抽死他。
楚瑜在一旁偷听父母打电话,哼了一声,扭头跟弟弟说:“听见了吗,咱爸在电话里说‘操你妈X’什么的,这操来操去的,还是没跑出咱家几个人儿,操我妈不就是操咱妈、操他老婆吗。”
楚珣想了想,问:“什么叫操咱妈?”
“操……”楚瑜乐了,伸手一胡噜他弟弟软软的头发,“意思就是,咱爸惦记咱妈了,我就说么,男人一憋火,脾气就容易暴躁,两地分居就是他妈的不人道!”
楚珣也就八九岁,对操来操去的这回事儿,还没有那么深刻的领悟力,心里约莫有个大致感觉,“操”这个动词代表着某种鲜活的过程和非凡的意义。
楚瑜表面上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德性,心里其实也毛了。
这事儿闹挺大的,不好收场。他爸爸逼着他去给警卫连、给霍家儿子亲自上门赔礼道歉,写检查,认错,他当然不乐意去,可是他不道歉,对方就不依不饶。警卫连战士集体撂挑子要求复员,指导员都压不住。
楚瑜这时也后悔,那天晚上他就是喝高了,在哥们儿面前死要面子,不能跌这个份,因此跟哨位呛起来,就动手了。打架么,大院子弟从小打过的架可海了去了,不就是打个架么,至于的吗?他当日也没预料能打得这样重,竟把人家小兵打骨折。
又是两天之后,周末,楚珣在家,跟邵钧沈博文玩儿呢,遥遥地就听见,有人在他家楼底下喊他哥名字。
楚珣趴窗户伸头一看,楼底下站着的,是霍家老大霍传军。
霍传军仰脸瞧见他,目光冷冷的,嘴里还叼根烟,一摆头:“让恁家楚瑜下来。”
霍传军十五岁,也上高中了,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穿一件白衬衫,绿色军装长裤,挽起袖子露出两段晒得黝黑硬朗的胳膊。那时候电视里正播山东电视台拍摄的老版《水浒传》,楚珣攒了一套这个电视剧的小人书。楚珣也不知怎的,一看霍传军那个架势,自动在脑海里浮出长着霍家小子一张脸的打虎英雄武二郎什么的。
他转念一想,不对了,霍传军今天要是来打虎的,这只准备挨揍的老虎,不就是他那傻二愣的哥哥么。
楚瑜一听有人喊他,从卧室床上一骨碌爬起来,从窗口一瞧,骂道:“妈了个X的。”
楚瑜系好裤腰皮带,出门时顺手抄起门边一只铁铲子。楚珣一看架势不对,追过去抓住铲子把:“哥!”
楚瑜扭头瞪着眼睛,嚣张地用一根手指指着他弟弟:“不许告儿你爷爷!”
“也甭告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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