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瀚和刘之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刘之远杀了王景瀚?哈,真是他这辈子听见过的最好笑的事情。别人不了解刘之远,可是他知道,那个书呆子虽然不善交际,愣头愣脑,可内里却有一副古道热肠!他刚看不见那会儿,根本不能接受现实,更没办法适应一片漆黑的生活,是刘之远按着饭点儿一天三遍地带他去食堂,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这个菜是什么,那个菜是什么,让他自己选。他曾经问过对方,你干嘛不直接把饭给我打回来,要非要拉着我这么费劲。对方的回答他到现在都记得——那样的话,你就再也不会愿意走出宿舍了。
如果说现在这个能够缓慢却自由穿梭校园的郑羽最应该感谢谁,非刘之远莫属。
刘之远古道热肠,却不傻,或许大部分书呆子智商爆表情商欠费,但刘之远肯定不是,他只是懒得把心思用在琢磨人上。所以说关于王景瀚骗了刘之远钱的说法,郑羽同样存疑。且不说刘之远能不能拿出这笔钱,又或者即便有钱以他的智商是否真的会被王景瀚骗去,单说三年下来郑羽对王景瀚的了解,便无法相信对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现在两个人都死了,死无对证。
遗书他看不见,听看见的707伙伴说,确实是刘之远的笔迹,可这年头,山寨遍地,何况笔迹?
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但线索都在警察那里,具体现场搜到了什么证据,他根本无从知晓,唯一能靠近事件真相的地方,只剩下那间移不走搬不动的——厕所。
5、
阳春三月,万物新生。
没有了夜幕效果的男厕所,冰冷潮湿的感觉减弱许多,如果像此刻这般还有阳光加成,便更是明亮温暖了。哪怕郑羽看不见,也能从带着暖意的日照中感觉到那份舒适。
出事的隔间在最里面,郑羽缓慢移动着脚步,走到它的门前。伸手去摸,光滑的塑料触感告诉他,门重新用胶带封上了,而且封得严严实实……
【喂。】
耳畔传来的声音让郑羽的手一抖,不敢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再没有任何动静,仿佛之前的那声只是他虚幻的臆想。
郑羽深吸口气,又慢慢呼出,正准备再次抬手……
【喂,说你呢!】
的确有人在讲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刚刚进厕所的时候明明确认了,四周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的呼吸……不,现在也没有!
没有呼吸声,却有说话声,郑羽不敢再深想,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知道该离开这里,可是脚底下像生了根,完全动不了!
【我去,你真能听见我说话?】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口气比前两句柔和,带着点意外,带着点……兴奋?
郑羽想转身面向声音来源,尽管只能看见一团黑影,也算是形式上的“面对面交流”了。可奇怪的是他平日里赖以自豪的听力,居然分辨不出声音的方向,仿佛那个人不是站在他身边,而是藏在他的脑海里说话,不需要耳朵,声音直接抵达中枢神经。
“我能听见你说话,”与其苦思冥想,不如直接询问,“你是哪个宿舍的?”
直觉告诉他,这人不像是凶手,退一步讲就算是,他也没法对抗,只能智取。
然而对方没有回答,反而把问题还给了郑羽——
【你是哪个宿舍的?】
“707。”郑羽如实回答。
【哦。】
那人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郑羽囧,这时候不是应该轮到对方答题了吗!
【这年头谁还按套路出牌。你是不是傻?】
“我……”郑羽刚想反驳,忽然觉出不对。刚刚那句话只是他心里的吐槽,根本没有说出来,对方怎么可能听见?!
【声音这么大,想不听见都难吧。】
要么是他出现了幻听,要么是他遇见了一个会读心的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
很好,是后者。
不带这么玩儿的啊啊啊啊!
【少年,咱们能冷静点儿不咆哮么,我耳朵要被你震聋了……】
你到底是谁?
【其实,我也不知道……】
那您慢慢想,再见。
虽然不用说话就能沟通实在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但当这种体验出现在一个发生过凶杀案的男厕所里,吸引力难免大打折扣。
【哎哎别走啊,难道你不想知道谁杀的你同学吗?】
郑羽疾行的脚步骤然停下,情不自禁开口:“你知道?!”
【……】
很好,他不知道,并且成功让自己的怒气值满格,再待下去难保自己不祭出手撕鬼子这等大招……
【等、等等,先别酝酿必杀技!我是不知道凶手,但是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查啊。你不是对你同学的死存疑么,有我帮你,保证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