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临说不下去了,他把手握成拳头狠狠的咬在口里,堵住嚎啕的悲恸。
刘远想起曾在本杂志上看过的论调,上面说有研究表明GAY变心的速度是直男的七倍,因为他们不需要负责,也并没有像直男那样“成家”的既定目标,维系两个GAY在一起的所有动力70%是性,30%是所谓喜欢。
而喜欢,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它就像食物的新鲜度,转瞬即逝。
当叶子临的恸哭渐渐平静,刘远才问了那个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叶子临,你现在喜欢谁?刘远以为叶子临会说出个名字,应该不是自己,但起码该有这么个人的。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男人居然摇头。
刘远骂:“有能耐你果断点儿直接把人甩得干干净净,这时候装什么装!”
叶子临还是摇头:“我不知道,我想离开他,可一想到他再也醒不过来,我又难受……”
刘远终于没忍住,吼了出来:“你他妈的到底折腾什么!嫌日子过得太好是不!”
叶子临忽然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刘远泄了气,有些什么东西从眼眶里争先恐后的滚出来,他几乎想把叶子临拉到自己的世界里看看,拉到郭东凯身边瞅瞅,让他知道他和陆梵有多幸运,让他知道在那个所谓的圈子里,九年有多么的遥不可及。
“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叶子临忽然说,语带哽咽,“我找不到别人了,我怕我熬不过去……”
刘远终于明白叶子临为什么会忽然给他打电话了。
心的某处又瘫软开来,刘远吸吸鼻子,拿袖子蹭掉了脸上的眼泪,他给了叶子临一个温暖的抱抱:“相信我,你会熬过去的,陆梵也会。”
抢救室的灯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灭了,期间陆梵的妈妈哭晕过去好几次。刘远彻底放弃了自杀的念头,他光是一想到老妈会哭成什么样子,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陆家不让叶子临跟着进看护病房,刘远只能帮着旁敲侧击,最终从护士那里套出情况——陆梵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何时苏醒,还不好说。
刘远陪叶子临在医院走廊里呆了一夜。
郭东凯宿醉得厉害,早上被闹铃叫了三遍,直到谢天娜受不了的踹他好几脚,才忍着头痛从床上爬起来。
谢天娜有婚假,所以这会儿踹完人可以继续尽情的睡。
郭东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跟刘远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跟谢天娜结婚也不准备增加,所以他同样不介意谢天娜没有做早餐的习惯。
但郭东凯很久没被人踹了,谢天娜的这几脚勾起了他很多回忆。远的,近的,甜蜜的,嬉笑的,勾成张巨大的网,加剧了男人的头痛。
新婚第一天,郭东凯感觉糟糕透顶。
好容易摸爬滚打到了公司,孟鹤坐在位置上仅仅抬了抬眼,欢迎辞是不阴不阳的一句,你还真尽职。郭东凯隐约觉得对方话里有话,他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但他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所以当孟鹤绘声绘色几乎场景重现般的说他踹了刘远的时候,郭东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脑袋里的光影碎片拼凑完毕。
“你领他去的医院?”心里有种被揪着的感觉,但郭东凯强迫自己看起来泰然自若,“伤到哪儿了吗?”
孟鹤眯起眼睛,似乎想参透郭东凯的情绪:“没,都是皮外伤。”
“哦,”悬着的心放下后,郭东凯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前些日子还来求我别结婚呢,一扭头不就和周石搭上了。”
孟鹤皱眉,刚要说话,就见郭东凯转身想往外走,孟鹤眼疾手快一把扯住男人的胳膊:“你干嘛去?”
郭东凯耸耸肩,冷哼:“探望受害人,别回头有个什么病啊灾儿啊都往我身上赖。”
孟鹤深深看进郭东凯的眼底:“别了,小孩儿好容易才死心。”
郭东凯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孟鹤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对视半晌,郭东凯甩开孟鹤的手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砰的一声,实木门重重合紧。
刘远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阳光照在身上,格外的暖。他庆幸自己还能感知,还能呼吸,还有生命。
陆梵一直没醒,叶子临的家人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也在不久前赶了过来。俩家认识的时间比陆梵和叶子临认识的时间都长,刘远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交心的,总之一来二去,陆梵妈终于允许叶子临进了病房。
刘远很想去看看陆梵的情况,可眼下,他不想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对于普通人来讲,所有的同志间都似乎必然存在暧昧,哥们儿,反而就不正常了。所以当叶子临一路狂奔至病房后,他便自觉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