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似乎长舒口气,但立刻又怀疑的眯起眼睛:“那你怎么还不收拾?要迟到了吧。”
“我旷工总行了吧!”周石没好气的嚷回去。
刘远撇撇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后干净利落的从外面把门关上,真正上班去了。
周石望着门发呆了好一会儿,有些惶惶然。他希望全世界都感觉到他周石不一样了,可如果刘远没有,那么这个全世界也白搭。
周石给家里那边公司打了电话。
他现在是副经理,原本的副经理这会儿成了他的顶头上司。不过待遇没变,那边一接电话还是客客气气的问:“经理,有事吗?”
周石在脑袋里把今天的日程表过滤一遍,然后才说:“嗯,我下午才能过公司去,上午的两个会怕是都赶不上了,流程就按咱们昨天拟定的走,回头我再到你那儿去拿会议资料。”
那边似乎思索了下,过了一会儿,说:“要不我让秘书直接送你办公室去吧。”
周石想了想,便说:“也行。那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周石又拨通了王小卫的手机,那边一接就火了:“我找你一晚上,你干嘛去了!”
周石把电话拿离耳朵一点点,才道:“我说你能不能别总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找我。”
王小卫没好气的吼:“你把加拿大和中国的时差抹平,我他妈也想晚上睡觉!”
周石总算听出不对劲儿:“怎么,出问题了?”
王小卫冷哼:“你还不算迟钝。海关那儿出了点问题,这批货走的渠道不对,要按这么走,关税我们得多出一大截。我正和他们科长打电话呢,看能不能改。”
周石直接起身去衣橱里翻衣服,两手找,就用脑袋和肩膀夹着电话讲:“等着,我这就过来。”
王小卫挺诧异:“你不用上班了?”
周石一早上被这么问了两回,郁闷至极:“我他妈去照看我自己的生意,你说算不算上班!”
王小卫呵呵乐:“赶紧的吧,等你。”
周石听话的把门反锁两圈,又用力推了推试试效果,才匆匆的下了楼。两分钟后,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跟王小卫合伙租的写字楼。
出租车飞驰起来的时候,周石才开始认真的想一些问题。比如他这阵子到底有没有成长,再比如,他该拿刘远怎么办。
成长是王小卫总爱用的词儿,自从周石和他说了想奋斗,想成才,想自立门户之后,那人就总把这两个字儿挂在嘴边。天天督促周石用比较分析法来绘制自己的成长曲线,用这一天的自己和前一天的自己进行对比,然后看看有没有改变,再看看这改变究竟是不是积极的,上升的,进步的。
曲线周石自然是没画的,但天天被人这么耳提面命的鞭策,多少也能往前走点儿。更何况是家里公司家外公司两边磨练,事半功倍。
当然周石也没少犯错,但王小卫说了,就怕不犯错,不犯错就没进步了。况且家里那边有经理顶着,这边有他兜着,周石只要别把天捅破,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周石挺感谢王小卫的,虽然他没说,但那句谢谢一直是记在心里的。
至于刘远这边,周石决定改变策略了。因为他发现闭门造车的弊端太多。而最重要的一点,他看不见刘远。看不见,就不知道近况,像非典那样的再发生一次,他得后悔一辈子。
有时候周石会觉得王小卫这人要成精了,因为他总能用最有效的办法解决最棘手的问题,总能用最短的时间看透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的本质。甚至于当他拿着钱去找王小卫的时候,他都觉得那个靠在门口似笑非笑的人,其实是早有预料的。
跟王小卫一起做生意,成长的不光是能力,还有一些做事的方法。比如做什么事情不一定非要硬碰硬,或者非黑即白,而是有很多变通的方式的。太多纯粹的手段往往走了极端,且效果不好。再比如,妥协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争取。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刘远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穿梭回那个乱七八糟的早晨,然后卡住自己的脖子,把那句没脑子的“以后你要是再烦了,难受了,就过来”掐死在摇篮里。这样他就不会每天回家用钥匙开门前都要做遍心理建设,以免发现屋子里多出一个人。
“回来了?我做了青菜和排骨……”
“我节食。”
“多少吃一点呗,我好容易有时间弄一回。”
“你那么忙,还总过来干啥!”
“我这阵子心情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