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的往里面塞了好多东西,居然还有一本硬皮金装的福尔摩斯。好么,真把这趟当旅游了。
火车的颠簸总是让人劳累的,饶是苏沫这么有精神头的,在和周围床铺的人打了六个小时斗地主之后,也不得不喘息一下。陶想一
直坐在窗边的座位上,支着下巴看外面,不知道想些什么。苏沫几次想和他说话,又不知道找什么话题,最后索性作罢。好容易等到男
人坐累了过床铺这休息了,苏沫才念叨:“有床不躺,你买个硬座票得了。”
陶想敲了下苏沫的头,正准备变本加厉上手捏脸,才注意到周围还有淳朴群众呢,只得悻悻作罢。苏沫得意的仰着头,鼻子都快上
天了。
一天一夜的旅途,总算在第二天中午宣告结束。苏沫对于人生的第一次长途跋涉,还是颇为满意的。要说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下
车前他终是没忍住口渴向车里挂着XX铁路局标识的零食推车买了一瓶饮料,然后对方很诚恳的说刚推车过来零钱还不够,一会有了送过
来。苏沫信了,可一直到终点站,此推车杳无音信。
陶想家的火车站,真的只能用破败来形容。下车的人寥寥无几,苏沫忽然觉得凄凉。加上呼呼的冷风,明明大中午,可苏沫还是有
种黄昏日暮的错觉。
“喂,这儿怎么比我家冷那么多的,纬度也就高那么一点点嘛……”苏沫朝手心哈了几口气,瑟瑟的问。
陶想笑笑,没说话。
苏沫抿抿嘴,这一次不是他的错觉,从下车开始,陶想就有点不一样。沉默了,拘谨了,似乎也凝重了。
苏沫受不了的推了男人两下:“喂,别跟就义似的行吗,这个我有经验,之前怎么想都是白扯,主要看临场发挥。”
陶想还是没说话,只是轻轻抚上苏沫的头,摸了摸。
苏沫在陶想的眼睛里找了到些许坚定,勾起嘴角,力量满格了。
陶想家的二层小楼,虽然简朴,但被收拾得井井有条。院子里挂着辣椒、干豆角、玉米棒子等很多过冬的食物,再配上亮亮的大红
灯笼,年味儿十足。
陶想和苏沫进院子的时候,里面的男孩儿正和一只大黄狗闹得正欢。苏沫在男孩儿的侧脸上看见了陶想的影子。
就像有感应似的,男孩儿忽然转过头来。苏沫看着他的眸子在见到陶想一刻便闪亮起来,可就在他以为男孩儿会扑过来的时候,他
却只是飞快的站起身,然后恭恭敬敬甚至带点怯怯的喊了声:“哥……”
苏沫转头去看陶想,男人眼里的宠溺不言而喻,可偏偏也是微微点头,然后不紧不慢的问:“陶飞,爸妈呢?”
“哦,在楼上,我去叫他们。”男孩儿说完,飞也似的奔上了楼。
苏沫一脸黑线:“你俩也太克制了吧。”
“嗯?”陶想不明所以。
苏沫翻翻白眼:“那是你弟哎,一年没见着,你也不说抱抱摸摸捏捏。”
陶想嘴角抽搐:“我们家不兴这个。”
苏沫撇嘴:“冷淡男。”
陶飞很快把父母叫了下来,苏沫第一眼就觉得陶想的妈妈是中国劳动妇女的模板,看着就像是继承了中华民族的所有传统美德,勤
劳,善良,热情,慈爱。至于陶想的爸爸,要不是手上的拐杖,和一跛一跛的走路姿势,单从那矍铄的精神状态,很难想象是经历过大
难的老人。
“爸,妈,这是我朋友,苏沫,之前和你们说过的,今年到咱家来一起过年。”
这是陶想对于苏沫的开场介绍。苏沫很配合,出柜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相信陶想,所以他全力合作。陶家人对苏沫很热情,因
为陶想和他们说了车祸时苏沫慷慨解囊的英雄事迹。在加上苏沫自诩的所谓人格魅力,几句话说下来,他就基本在陶家树立了良好的品
牌形象。
出于媳妇儿的自觉,虽然陶妈妈一个劲儿的说不能让客人干活,但苏沫整个下午还是没嫌着,不是帮着在院子里搓玉米,就是帮着
陶飞解答寒假作业里的疑难问题。
晚上七点,年夜饭准时开席。苏沫看着一桌子的盘盘碟碟,忽然有些激动。就好像他已经被承认了合法地位,然后理所应当的在婆
家过年。
可惜,这美好的错觉没有持续多久。
“想啊,过完年你又到了一岁,也该找媳妇儿了。”饭吃到一半,陶妈妈忽然说。
苏沫使劲往嘴里扒拉着饭,竖起的耳朵却没听见陶想的回答。
似乎陶妈妈也习惯了儿子偶尔的冷漠,转而温和的看向苏沫:“你这孩子有媳妇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