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起伏。周贺低下头不再探索隐匿于阴影中的神情,自嘲道:"我倒是住得挺惯的,可人家不让住了......"
悄悄呼口气,周贺终于说出口:"我退学了。"
周贺其实不想这么狼狈,他本来打算以女王姿态入主这栋房子的,可有些时候想到的不一定能做到,即使之前计划得百分百周密完美现在也只落得个双手紧握呼吸不稳的状态。
沙发忽然下沉,还没等周贺反应过来已经被徐卓搂住了。只听男人轻笑:"学校终于意识到你旷课有多严重了?"
紧绷的身体霎时放松下来,周贺疲惫地把脑袋靠在肩膀,嘴上却笑道:"学校是怕把我埋没了,让我自己出来闯呢。"
"今后准备怎么办?"
"找工作呗。"
"要不要我帮你?"
"呵呵,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
"......"
周贺很庆幸徐卓没有继续追问,不然难保他不会把沈婕供出来。如果说之前他对沈婕的感觉只是厌恶的话,现在则已经上升到愤怒了。
所有人包括父母和徐卓都以为他对退学不在乎,实际上他不只在乎,而且在乎的要死!学校再烂,那也是他辛辛苦苦高考换来的,再旷课再打架再瞎混,他却从没做得太出格。他其实很在乎那张文凭,真的。而现在......
在沈婕身上,周贺第一次见识到了女人的手段。
抱紧徐卓,无视男人的惊讶把头埋进那个胸膛,周贺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着:"我只有你了......"
20.
十一月,天气萧肃起来。街道两旁堆满了被环卫工人清理在一起的枯叶,而更多的还源源不断地从枝头断开,落下。
走在这样的柏油路上,总有种每脚都踩在树叶尸体上的奇怪感。周贺觉得那枯叶就像自己,毫无价值和生气地堆在那儿,连化作春泥的资格都被剥夺。
找工作进行的很不顺利,用人单位基本上一听到他的学历就摇头了。今天也是一样,奔波一上午仍空手而归。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周贺疲惫极了。下午他不准备再去找工作了,无数次的碰壁已经磨没了他原本就不多的信心。
倒在长椅上,周贺脑中一片茫然。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吗?爱情和面包他都有,却总觉得哪里缺了一大块,说不上是什么,可就是空落落的。这好比单脚着地,你的平衡感再强,一只脚抓地抓得再牢,仍觉得不踏实。
恢复意识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周贺惊觉自己居然在长椅上睡了一个下午。
恶果在晚上显现,周贺发烧了。
徐卓起初没发觉,等到亲热时才发现身子底下的人皮肤有多烫。
"靠,你发烧了怎么不早说?"徐卓一边略带心疼地训斥一边手忙脚乱地翻抽屉。不大一会儿,两颗可疑的白色药丸被递到周贺面前。
"这是什么?"不怪周贺怀疑,因为徐卓曾经发生过把安眠药当成泻药的乌龙事件,而周贺也是从那时候才真正认识到徐卓的生活自理水平。
"放心啦,退烧药,这次可是有药盒的。"徐卓说着拿过一杯温水,喂周贺把药吃下去,又帮他把被子盖严实,"好好发汗,不许乱动。"
"呵呵。"周贺开心地笑起来,搞得徐卓一头雾水。
"烧傻了?"
"呵呵。"
"服你了,都这样了就不能老实点。"
不知是真的困了还是退烧药的催眠功效,周贺竟真的睡着了。不过睡得并不安稳,无数奇怪的梦境侵袭而来。都说梦是有寓意的,做的梦其实可以反应潜在的心理状态。可梦中的周贺哪里会管这些,而一旦醒来,梦里见过些什么却忘了。
头痛似乎减轻了许多,周贺拿过床头的闹表,时针指向凌晨三点。他整整睡了四个小时。
吃力的从床上起来,周贺想走出卧室想找些吃的。可一出卧室才发现客厅的灯竟然是亮着的。徐卓正合衣窝在沙发上睡觉。听见声响,男人很快睁开眼睛。
"醒了?"
"恩。你......怎么不进去睡?"
"怕你传染我呗,呵呵,想不想吃点东西?"
周贺觉得心被揉了一下,毫无疑问徐卓是怕影响到自己睡觉才委屈在沙发里。而现在,男人问他想不想吃东西......等一下!吃东西?!
周贺惊讶地看着徐卓走进厨房,不一会,一碗白色稠状不明物体出现在男人手中。
"别告诉这是你煮的......"随着徐卓的逼近,周贺节节后退。
徐卓有些窘,只见他僵硬地把碗放到茶几上,呐呐道:"爱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