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晨心觉得越往北天气越冷了,虽然没有翻过秦岭,从地理位置上来说依然是南方,可是这里比起崇丰市来说,就是要冷得多。
吃完饭,从餐馆里出来,韩衷让韩晨心打开后备箱,他去拿件外套出来。他年龄大了,虽然车里开着空调,可是坐久了膝盖受不了,他想要拿件衣服搭在腿上。
韩晨心站在车前,对孙哲杨说道:“不然换我开吧。”
孙哲杨无所谓的样子,“没关系。”
韩晨心看到孙哲杨上衣的拉链还敞开着,露出里面的薄毛衣,忍不住说道:“衣服拉上吧,当心着凉。”
孙哲杨看他一眼,说道:“说了没关系。”
韩晨心于是转过头去,不再多说了。
下午出发,依然是孙哲杨开车,不再是平坦宽敞的高速公路,而是狭窄颠簸的山路,速度怎么都快不起来,而且盘山路弯弯绕绕太多,坐车的人都被甩得有些难受了。
韩晨心倒是还好,韩衷坐到后来有些晕车了,他开始强忍着,后来忍不住了拍着驾驶座的椅背,让孙哲杨停停车。
韩衷打开车门,去路边吐了。
韩晨心跟着下去,给他递了一瓶水,又拿纸给他。
回到车门边上,韩晨心对孙哲杨说:“开慢一点吧。”
孙哲杨有些不耐烦,“那得开到什么时候去了。”
韩晨心绕到驾驶座那边,伸手拉开车门,“我来开吧。”
孙哲杨坐在座位上没动,转过头来看着他。
韩晨心也没动,就一直等着他。
后来孙哲杨解开安全带,迈下车来,经过韩晨心身边的时候,伸手推了一把他的头,就像一个哥哥收拾自己顽皮的弟弟那样。
再上路换了韩晨心来开车,就要开得稳一些了,然而车速也慢下来了。
当天都黑了,他们还在盘山路上开着,逼不得已,韩晨心开得更慢更仔细了。
到达老家的村子里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因为韩衷提前打过电话回来,所以兄弟几个都聚在老大家里,等着他们回来。
远远听到汽车的声音,一大家人就都从院子里出来接人了,有人招呼着让韩晨心把车停到院子里面,然后韩衷第一个下了车。
韩衷的大哥大嫂最先迎上来,他们都以为是许嘉怡跟韩衷一起回来,并没有太热情,只是对韩衷说道:“妈的情况不太好,县医院的医生说让可以准备后事了。”
韩衷不由也难过起来。
停好了车的韩晨心和孙哲杨一起下车。
有亲戚见到孙哲杨,惊讶地“哎”了一声,然后说道:“这不是那个——”
这时韩衷对自己几个哥哥说道:“晨诚这次跟我一起回来了,他来看看他奶奶。”
一大家子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有人招呼道:“那先进去再说吧。”
韩衷的母亲在县医院住院,医生说治不好了之后,就抬回家里躺着了,现在一家人就等着她老人家咽气了,家里上上下下都开始忙碌着给她准备后事。
韩晨心和孙哲杨跟着韩衷去奶奶房间里探望她老人家,老人已经病得有些糊涂了,大多时间昏睡着,韩衷去喊她,她也只是睁开眼看了看,然后又闭上了。
韩衷的大哥告诉他:“妈之前叫过你的名字。”
韩衷闻言,眼眶有些发红,坐在病床边上握着母亲的手。
孙哲杨走过来,蹲在床边,轻声喊道:“奶奶。”
他现在还记得,小时候每次回来,都是住在奶奶这里,他奶奶是个淳朴老实的山里人,不识字,可是很勤快很灵巧。
奶奶跟他妈相处得很好,因为他的母亲也是个勤老善良的妇人,一辈子简简单单,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丈夫和孩子身上。
孙哲杨并不知道后来许嘉怡过来这边的情况,其实从许嘉怡第一次过来,他奶奶就不太喜欢这个女人,而且为了韩衷离婚的事情,极为罕见地对韩衷发了脾气。
这时候孙哲杨喊奶奶,自然也没得到回应,老人家脸色蜡黄,整个人像是深深陷进了床铺里面,失去了生气。
对这个奶奶感情最弱的,大概要属韩晨心了。
可是这种情形之下,韩晨心还是不由有几分难过,为了亲人的即将离去。
看望了老人,他们三个被迎到堂屋里面吃饭。
准备的晚饭已经冷了,家里的女人们又去厨房热饭。
韩衷是韩家几个孩子里面最有出息的,这两年还好,前些年韩衷在外面刚刚赚了钱,还是接济了老家父母不少,所以每次回来,这些兄弟姐妹们都对他一家接待得很周到。
韩衷一共有四个哥哥,两个姐姐,大哥最大的孙子比韩晨心兄弟两个年龄都还要大了。这一趟韩衷回来,一大家人都聚齐了,一桌子根本坐不下,只能家里几个当家的大男人坐主桌,外加上跟着韩衷一起回来的韩晨心和孙哲杨,其他年轻人都被赶到旁边屋子去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