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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起身对褚劲风道:“就不多叨扰大人的公务了,食盒已经交给了褚墨,还望大人慢食慢饮。”
说完也不看褚劲风一眼,径自走出了工事营。
可是在她要上马车时,身后却有传来了醇厚的声音:“我送你。”
李若愚没有回头,淡淡道:“大人事忙,还是不必为了我耽搁时间了。如今惹了民愤的不是我,大人不必多牵挂我的安危,还是多派些兵马保护着万小姐的话,她若是有个好歹,小叔将来如何绵延出聪慧绝顶的子嗣出来?”
褚劲风微微眯了眯眼,也不再说话,而是胳膊拉拽着她一起上了马车。
不过马车去的并不是府里,而是另一处江畔。
到了江边时,伴着水流轰轰的声响,褚劲风终于开口道:“万玉是沈如柏安插在万州的暗探。”
李若愚却是半点意外之色都没有,开口道:“她应该也是与南宫云相识吧?”机关手法虽然出自一门,但是因为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还是会略作调整的。
可是先前在搬运大坝基石时,若愚一早便发现那吊放装满大石竹筐的吊具与她以前在鬼手门无意中看见的南宫云新研制出来的吊具简直是如出一辙,
南宫云一向自负,不屑于与同门分享自己的成果。而在那事后不久,他便被逐出了师门。而万玉却能使用,足以见得二人交情莫逆。南宫云因为她而在海中惨死,若是万玉因着要报复于她而甘于被沈如柏所用,倒也不足为奇。
褚劲风扬了扬眉:“既然是知道,夫人干嘛还这般生气?”
他虽然爱极了女子吃醋的样子,可是也心知现在的若愚不必蒙昧痴傻时,只要任着她大哭一起,再闻言诱哄就能将这些个不快尽数翻了页去的。
所以,当初在酒楼上自幼便对药理略通的他,虽然嗅闻到了夫人亲配的那壶醒酒汤里有些不对的成分,还是小饮了一杯,倒是要小惩下自己,免得憋涨了美人。
他虽然是将计就计,以方便稳住万玉,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若愚吃醋的可爱模样。可是今日若愚这般在背后指使着苏小凉便太过了,差一点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李若愚迎风而站,鬓角的碎发在风中起舞,刮蹭着娇嫩的脸颊,清冷地开口道:“我知道,与大人亲口告之完全是两样事情,我不是大人肚子里的虫子,也不知大人会因为她乃是你至交的妹妹而甘心让步到何种地步,又或者是你们二人一早相知,仅仅是因为我这半路的程咬金而搅了佳偶天成的美事。”
褚劲风伸手将她拉扯进了怀里,缓缓开口道:“你知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若愚转脸望向了褚劲风,沉默了半响说:“大人,我只是个商贾之家的女子,生平虽然有些才学,也尽是用在了船舶与逐利生意中去了。其实我跟小凉是一般的,做不到大人的运筹帷幄,统观大局,更是无法如一般的官家夫人,深宫里妃嫔一般,做到贤妻如斯,先天下而后私家。大人希望的我懂,可是若愚就是做不到……”
说完,她便挣开了褚劲风的束缚,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其实,岂止是做不到官家太太的大度娴雅,连她都很鄙视着自己的小心眼,竟是这般容不下这样的气度,也难怪母亲以前总是数落着她没有读好女戒。她不能容忍母亲因为没有生下儿子而主动规劝父亲纳妾室入门,也见不惯大姐为了孩子而委曲求全,容忍丈夫养了一个妾室在外。
毕竟那是母亲与姐姐的选择,她自然是无从干涉,便是与周姨娘以礼相待,对那个看一眼便觉得恶心的姐夫刘仲也维系着情面上该有的客气。
可是现在是轮到了她自己的头上,她却发现自己竟是这般小家子气,就算明知道褚劲风别用用意,也难以忍受别的女人在自己面前似有似无的暗示。
今日,他可以为了稳住万玉背后的势力,而摆出副贤良大哥的模样与她虚以委蛇,那待得明日呢?要不要为了北方广袤土地城池的安稳而娶个什么北疆的公主,或者是与哪个西域的女王春风一度,应酬一番?
褚劲风原先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说出了真相,小女人就该释然了。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听她为今日工事营的鲁莽道歉,心里还思踱着要教育这女人莫要总是胡思乱想一番。可是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早就洞悉一切,却还是这般小肚鸡肠,怎么也劝不好,真是让人着了恼。
当下便没有在走到马车旁,而是大步流星走到了马车后侍卫牵着的马匹旁,一跨长腿便翻身上马,催动着马匹疾驰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