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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你别后(57)

我笑而不答,回到躺椅上继续翻看不费脑的购物指南,忽然想起今天发生的这么多事,恍惚之间,竟然有种不真实感。

晚饭还没吃,傅一睿就给我打电话,压低嗓门说:“你是不是觉得像做梦,告诉你啊,不是做梦,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你别给我想东想西的试图赖账,赖不掉的,死了这份心吧。”

我笑了,想象他穿着手术服在临近手术室的一刻拿着电话的样子,我问:“你不是晚上有急诊吗?手术还没开始?”

“快了,还有十分钟。”

“那你啰嗦什么,赶紧去准备,”我提高声音,“你不是洗个手都要五分钟以上吗?”

他冷冷地说:“张旭冉,手术前充分清洁是种基本常识,你在暗示自己缺乏常识吗?”

“不敢,我在明示你把心思放工作上,”我忍笑说,“事实证明,胡思乱想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啊大医生。”

这天晚上我睡得并不好,因为担心孟阿姨在医院不知道怎么样,我打了孟叔叔的电话,不出所料的关机,我心里涌上一股悲凉,决定如果明天还打不通电话,我会找到他公司去,长辈的感情如何生变我确实没权利多说,但是起码他们还没离婚,他对孟阿姨还有责任,那么我就能当面质问这个曾经的好先生好丈夫,你的老婆自杀了,你躲着不管,算个男人吗?

第二天我提着拜托陈阿姨熬的粥去看孟阿姨,到了那,发现蔡婶已经在服侍她穿衣服了。孟阿姨今天看着格外乖顺,坐那由着蔡婶替她梳头发,她仍然有一头包养甚好的浓密乌发,眼睫毛低垂下去,除了脸色苍白憔悴外,她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不同。我在门板上轻轻扣了扣,我想如果她下一刻变脸,我好歹也有个拔腿而出的余地。

出于意料的是,这次孟阿姨居然冲我虚弱地笑了笑,说:“冉冉来了啊。”

蔡婶冲我使眼色,示意我进去。我有些忐忑地走进去,举起手里的粥桶说:“那个,阿姨早上好,我给你送早餐来。”

“太太你看,小冉真是有你的心,还惦记着你有没有饭吃,”蔡婶笑呵呵在一旁打趣说,“正好,我早上来得匆忙,只带了牛奶。”

孟阿姨如同一个小女孩一样怯生生地看着我,轻声细语说:“冉冉,我饿了。”

我微微皱眉,这种精神状态未必比她发疯好多少,就如埋着炸弹,不知道何时就爆炸。蔡婶把床上的小桌子移过来,我将粥桶内的粥倒出一碗,是花生红枣粥,闻着都甜香扑鼻。我将勺子递给孟阿姨,孟阿姨接过,讨好地冲我笑着说:“好香,冉冉做的最好吃了。”

我想说这不是我做的,但想想还是算了,我尽量对她笑得温和,说:“阿姨,快吃吧。”

她低头一小口一小口慢腾腾吃起来,我对着蔡婶投去疑问的眼神,蔡婶叹了口气,说:“小冉过来帮我洗洗水果,饭后太太可能想吃了。”

我跟着她走进盥洗室,她对我低声说:“先生来过了。对太太说再这样发疯就彻底不管她,由着她一个人在医院自生自灭。”

我怒了,骂:“他这说的是人话吗?”

蔡婶悲哀地说:“是不是人话都无所谓,反正太太听了就真怕了,也不闹,乖得很。”

“不行,我去找他,”我咬牙说,“他想怎么办啊现在?外头那个女人他怎么说?”

“怎么说?”蔡婶麻利地干活,头也不抬,语气中充满嗤笑:“当然是两头不落下,他这么大把年纪也丢不起离婚娶小老婆的脸,小冬又去了,小老婆那边的孩子当然比结发老婆金贵,男人嘛,十有八九都这德性。”

我心里凉了半截,回头看着病床上喝粥的孟阿姨,她的脸庞依旧光洁美丽,感觉到我的目光,她抬头冲我笑了笑,笑容不乏娇憨单纯,她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她像一具脆弱的木偶,离开背后操线的人,她就没了灵魂和生气。

“她需要心理治疗,”我果断地说,“她不能这么下去。”

“小冉,你别管了,太太一辈子都这么过了,其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什么不能忍的?反正男人不短自己的吃喝用度就成了……”

“就算做这样的选择,我也希望是在她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前提下,”我打断她,“现在的她,根本就是一个重创病人,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重病号敢跟医生叫板?”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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