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时不语。
“也对,我本来就是个恶劣的人,正如他所说的,不折手段的。”冯裕庭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紫时辩解。
冯裕庭伸出食指按在紫时嘴唇上。
“你想知道吗?”
紫时楞了楞,本能地摇头:“算了,我不想知道。”
话毕,紫时转过头,侧身而睡。
下一秒却被冯裕庭的手掌掰过来。
“你听着。”冯裕庭有种怒极反笑的神情,“别想躲避。”
“我要睡了。”紫时心里有些慌,连忙闭上眼睛。
冯裕庭一手捏着紫时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他根本不是我的骨肉,和我没一丁点关系,你记住了。”
“那他的父亲是谁?在哪里?”紫时脱口而问。
冯裕庭笑笑,笑容有些森白可怕,目光嗜血。
“应该在地下吧。”
紫时脑子里泛上一阵恐惧,顿时空气逼仄,时间凝滞,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了,睡吧。”冯裕庭松开捏着紫时下巴的手,轻轻摸上他的脸。
紫时僵硬在那里,好久才闭上眼,心里却是一片凄惶。
接下来的几日,刘律师频频出现在小别墅里,和冯裕庭商议着什么,紫时看见堆在他们面前一叠的文件,刘律师有条不紊地着手处理。
“崇华,先吃饭吧。”冯裕庭起身,拍拍刘律师的肩膀,“待会再处理。”
三人坐在餐桌前,佣人准备了较丰盛的菜式。
紫时默默地看着这个坐在对面的男人,犀利的短发,微微发胖的身材,一副浅色的眼镜,面上带着隐隐的笑而眸子里又是一抹精光。
“还在读书吗?”刘崇华笑眯眯地问。
紫时点点头。
“学的是什么专业?”
“会计。”
“喜欢吗?”
紫时摇摇头:“不怎么喜欢,只是觉得比较容易找工作。”
“也是。”刘崇华笑笑,又低头吃饭,没再说什么。
冯裕庭笑笑:“小君,你刘叔叔可是法学的高材生,当年是以优等生保送的,绝对的天之骄子,喜欢他的女孩可以排成队。”
“现在不行了,看我都胖成什么样子了,哪还有什么小姑娘喜欢。”刘律师谦虚地笑笑。
“很厉害。”紫时笑笑。
饭后,冯裕庭和刘崇华又在书房里继续商议,隔着门,紫时听到两人隐约说着什么收购,并吞之类的事。
应该是生意上的事,紫时心想。
刘崇华走之前上了趟洗手间,恰好碰上紫时。
“要走了吗?”
刘律师点点头,笑笑:“下次来还要听你弹琴。”
“好啊,我很荣幸的。”紫时笑笑。
刘律师告辞,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眼里是隐隐的笑。
“和你说件事。”
“什么?”
“那天听冯先生说购买了一架两百多万的斯坦威,我第一反应就是暴殄天物,现在想想自己倒是想错了,你很适合拥有。”
紫时一愣,垂眸:“谢谢。”
刘律师笑着走了。
紫时站在原地,看着这个端着胖胖身体的男人,心里清楚他早已明了自己和冯裕庭的关系。
月末,商报,名媒上公布了冯裕庭成为夏氏集团最大股东的消息,一时间,舆论喧嚣,猜测纷纷,有人说夏老头行将入土,冯裕庭趁虚而入,有人说夏老头早就惧怕冯裕庭已成的气候,现在这样的妥协忍让也是自然的事情。
毕竟还是一家人,这样的闹剧成了一些达官贵人饭后的闲谈。
紫时看着茶几上的报纸,这则消息不大不小地占在左下角。
“看这个做什么?”冯裕庭走来,轻轻拿走紫时手上的报纸。
“这个和我没关系。”紫时说。
“当然。”冯裕庭笑笑。
静默了一会,紫时还是有些艰涩地开口,目光游移在那份飘落至地的商报。
“不管怎么样,燕恒是没有错的。”
“是吗?”冯裕庭笑笑,“你是在谴责我?”
“没有。”紫时说,“我没有权利谴责你,只是想说燕恒是无辜的,他是个善良的孩子。”
“他不过是个野种,别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淡淡的几个字,话毕,冯裕庭收敛了眼神中犀利的一刺,起身上楼。
紫时震惊,想说什么,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自己没有立场说什么,这是一家的私密,这是几个人心的抗衡,这一切是自己这个旁观的外人无法置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