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傻楞着,快吃啊。”他又勺了一碗给我。
我吹吹热汤,暖暖地喝下去。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钟头,结帐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钱包。
“别,这顿我付。”我赶紧拿出钱。
他看看我,笑笑,“好。”
吃得很饱,起身时发现肚子撑得大,尴尬地笑笑,“诶,太好吃了,一不小心就吃成这样了…”
话还没说完,脚底一滑,一个身子向前倾。
“小心。”他及时拉住我,两只大手放在我腰上,灼热的,沉甸甸的。
“太滑了,这地都是油。”我有点窘。
“你看你。”他指着我球鞋的鞋带,我一看,鞋带散开了。
我正要俯身,他蹲了下去。
“我来,你手不方便。”他蹲下去,两只修长的手麻利地为我系鞋带。
我可以看见他犀利坚硬的头发,用了点发胶,有淡淡的薄荷香气。优雅的衬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巧克力丝滑的肌肤。衬衣的袖口刚刚遮住手腕,上面有颗蓝色珐琅袖口,亮泽精致。两只手灵活地在白色球鞋上打了个结实的结。
打完结,他拉直我的裤管,轻轻弹了弹裤角上的污泥屑。
“又穿球鞋,不是让你穿皮鞋的么?”他起身笑笑。
“那双红皮鞋脏了,得刷刷。”
“朋友送的那双?哪个朋友啊?居然送红色的。”他有点好奇。
“夜市上一起摆摊的,人很热情,其实除了颜色有点怪,皮质还过得去。”
“哦。”他淡淡地应了声。
回到酒店,正要关上办公室的门,一抹身影挤了进来,是领班。
“小冬,和总经理去哪里用的餐?”领班笑得漂亮。
“就是普通的馆子。”领班怎么像在套我话。
“小冬,你和总经理关系很不错么,你对他很衷心,我很佩服。”
“哦,没有,只是朋友,而且也是他介绍工作给我的,对我有恩。”我轻描淡写地解释。
“是啊,有恩必报,我很欣赏你这样的态度。”领班的手不着痕迹地拍拍我肩膀。
我一时没话,只能尴尬地笑笑。
“现在很少有你这样饮水思源的人了,小冬,你这朋友不交太可惜,以后多多出来,大家聚聚,一起野餐烧烤,钓钓鱼什么的。”领班从未像此刻这样笑得居然露出了一排牙齿,平常素质超好的他绝对可以做到笑不露齿。
“哦,好,谢谢。”我有点疑惑他的态度转变。
“别客气得和陌生人似的,大家同在香阕,说得俗点也是一起讨饭吃的,互相关心帮助很应该的。”
“是的,是的。”领班的笑容在灯光下晃得我眼睛模糊。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领班笑着出去。
我呆呆地看着茶杯里凉了的普洱,感到一丝丝不自在。
这个文质彬彬,隐山藏水的领班是在拉拢我吗?也许他过于着急,反而弄巧成拙,使我之前对他的好感减低了不少。
当然他也是没有恶意的,这只是他在这个圈子里的处事变则而已。
晚上,单手骑车到了夜市,老远就听到大刘的声音。
“兄弟,伤怎么样了?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当心啊。”大刘急切地拉过我的手看。我骗他说是和买水果的人起了争执,一不小心被人砍了。
“诶,没事了。”我笑着。
“兄弟,你做事得多忍忍,为了五块十块这些小钱差点送命,那也太不值了,那些卖水果的都是有地头蛇罩着的,出手根本不知道轻重。”大刘拍拍我肩膀,语重心长地劝我。
我点点头,“恩,受教了。”
“别贫,做人啊,忍是最重要的,有时候忍一忍啥事都过去了,你说你为了点小钱和卖水果的闹事,犯得着吗?要是他们真把你喀嚓了,尸体用袋子一裹,扔到断头河,谁能知道?”
“是,是。”我心里有点想发笑。
“诶,这几天你不在,大刘我连说话的对象都没了,怪念着的,瞧,你那位置,我用石头给占着呢。”
我看看垃圾筒旁的黄金地段,果然有块大石头。
“谢谢,谢谢,过几天一定请你吃一顿。”
“对对,是得喝一杯。”大刘笑得开心,赶紧帮我把铺子摆开,“你手不方便,我来。”
“好,谢谢啊。”
夜市的生意最近越来越好,手套围巾卖得很火。钱同新进的一批假鹿皮围脖暖得很,我看着,不禁想到这黑色围脖套在蒋雪脖子上的样子。想着想着,摇摇头,他哪看得上这,而且我也没什么立场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