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轩却不见了,找了整个幼儿园,整个小区,甚至动人把整个城市翻腾了一边,还是杳无音信。
我们能确定的事实是小轩失踪了。
那个每日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握着画笔等着爸爸的小轩一夜之间消失了。
深秋的天气越来越冷,萧索肃瑟,外面街上的梧桐似乎一夜之间凋零了大片,原来高擎着的巨大枝叶,折的折,断的断,满地簌簌黄,显得凄凉惶惑。
蒋雪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面前是几个人高马大,精明能干的部下。
“总经理,抱歉,今天还是没…”一个带头的男人面色愧疚。
我看看蒋雪,他已经几天没吃饭了,面色憔悴,神志有些恍惚。
“昨天也是抱歉,今天又是抱歉。”他直眼盯着桌子上那张小轩的照片,语调无一点生气。
照片上的小轩圆圆的一张脸,正吐着舌头舔着小手里握的棉花糖,大眼睛透出满足的光彩,穿着粉色的小毛衣,白色的小棉裤站在游乐场的旋转木马前。
“总经理,我们…”
“我不要听这些!你们只要告诉我我的儿子现在在哪里!是死还是活!”蒋雪猛然站起来,将桌子上的一杯热茶掷出去,杯子骨碌碌地滚到一边,热水洒满一地。
“我们不知道。”带头的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微微低头。
“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你们不是号称什么最大的侦探所!到头来连个屁大的孩子都找不着!没本事倒挂上这么块烂牌子,他妈的简直是一群吃屎的!”蒋雪怒气升腾,声音嘶哑。
“我们都尽力了,您也说是个屁大的孩子,不可能用卡车客轮搬着走,随意一塞也就转手了。”男人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不管你这些!我就要我的孩子!已经大半个月了,你们这些所谓的专业人士天天死模怪样地和我说对不起,我已经听厌了!我最后告诉你们,别和我废话,你就说我的孩子明天能不能回来,不能的话我另请高明!别他妈的浪费我时间!”蒋雪高声。
“那您另请高明吧。”男人鞠躬退身,后面一些助手之类的人纷纷摇头,一起退出客厅。
“蒋雪。”我双手搭上他的肩膀,“你应该相信他们,他们是这个领域里最好的。”
“最好的?”蒋雪冷冷一瞟我,“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连最好的都找不到小轩,小轩是没指望回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叫你耐心点。”
“耐心?我已经听够了,现在是一天还是两天,已经是整整十九天零八个钟头了!小轩还是没回来!你还有闲心叫我耐心等着?!”他冲着我大嚷。
“刚刚我问了下他们,他们说也许明天…
“别再给我什么空头支票!能找的地方全找了,还是没影子!我的儿子就这样没了?蒸发了?”他粗暴地打断我,眼睛里血丝密布。
“你这样急也没用…
“我不应该急吗?!我应该像你这样悠闲地看报纸?我倒忘了,小轩不是你的儿子,你当然是无关痛痒!”他冷冷地笑着。
“你这样说…”我一时语塞,一团气结在胸中不能散去。
“难道不是吗?”他背过身。
我的心瞬间冷了大半,我当然也担心小轩,事发后我也几乎是跑遍了整个城市,每天关注各类报纸,总想着搜寻到些关于小轩的线索。
“我怎么会不担心小轩呢?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没了小轩比掉你心头肉还痛,但发脾气也没用,我们再仔细研究下。”
“研究?没什么好研究的,该研究的全研究透了,只剩事实了。”他悠悠地说,越来越冰冷的语气。
“别灰心,你要打起精神,说不定明天一睁眼,小轩就在门口按铃了。”
他摇摇头,直盯着窗外。
我看着他颀长的背影,脖子边的白衬衣领口有一块乌乌的东西,头发凌乱,家里的阿姨已经被辞掉了,小轩又不在了,空荡荡的两层楼房子阴阴郁郁。
边上的那只硕大的铜鎏金钟滴滴答答地走着,钟摆缓缓地一左一右,看的时间长了,眼睛酸痛,当的一下,准时九点了。
“已经是十九天零九个钟头了。”蒋雪声音嘶哑,“九个钟头了,九个钟头了。”
我静静地走到厨房了,打开买来的盒饭,放进微波炉里热热,心里也难受得很,我何尝不担心,那钟摆一左一右让人心神不宁,有种可怕的预感,每过一个钟头,小轩就远离我们一公里,越来越远,直到真正的,彻底地消失。